陸大人安靜的站了全程,如蠟像般沒有動過分毫。
從前冰冷而毫無感覺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覺間,也有了溫柔的軟肋。
“王大人。”虞璁還沒注意到其他人訝異的目光,鄭重道:“農、商、工,三業皆需減稅,朕政務繁多,不能一一擬定,還望代勞。”
他現在沒辦法做每一個小專案的執行者,只能每天掌控大格局的進度。
“遵旨。”王守仁也被皇上這大愛無疆的性子驚到了,慢慢道:“可是陛下不擔心,來年俸祿發不出去嗎?”
虞璁愣了下,忽然粲然一笑:“朕以為,今年年末的稅收,反而會比過往猛漲許多。”
工資要真的發不出去,他就甩手把宮裡數不勝數的瓶瓶罐罐全賣了。
那些珊瑚樹夜明珠紫金冠,留著也扔那吃灰,沒什麼卵用。
王守仁起身鞠了一躬,誠懇道:“謝陛下垂憐蒼生。”
其實按照原計劃,他本來還有好多構想要講。
但單就桑基魚塘這一項,一班子人都繞著它談了一下午,估計日後好幾天都還要針對此法爭論修改,還得查資料寫論文之類的。
等這些東西都塵埃落定了,就悉數加進三典附贈的小冊子裡,都弄成濃縮的精華。
往後自然有農使走街串巷,給老百姓們普及種莊稼的各種妙法,以及這些發家致富的奇術。
皇上回宮之後,在小本本上劃掉了桑基魚塘四個字,又記了四個字。
玉米番薯。
他記得上次吃早飯的時候,那面果子是用玉米麵和玫瑰揉制的,味道還相當不錯,只是不知道如今玉米的普及範圍如何,番薯到底傳進中國了沒有。
皇上癱在芙蓉榻上,揮手趕走了黃錦,示意誰都別來煩我。
開個會真是勞心勞神,現在的自己就跟鹹魚一樣,氣都有點喘不過來。
陸炳坐在他的身側,非常自覺的給皇上揉完肩膀揉腦袋,曾經殺人滅口執刀拿匕首的十指輕柔張開,小心的控制著力道。
他這麼一按,皇上就哼哼唧唧的享受了起來,揮爪道:“鶴奴,端碗脆藕帶來,要酸的。”
沒過一會,又覺得渴了:“鶴奴,給朕煮冰糖雪梨湯吧,記得放點槐花蜜。”
等頭按完,翻個身跟小豬仔似的讓陸大人捏背,虞璁又笑眯眯的趴著望向鶴奴,開口道:“再端些炒栗子來,口記得開大些。”
小祖宗到底是小祖宗……
鶴奴默默把之前腦子裡的光輝形象抹掉,點個頭就吩咐小廚房炒栗子去了。
陸炳抬眸看向他遠去的背影,等確定人跑的沒影了,忽然輕聲開口道:“我今天抓到個人,在往他的飯食裡下斷腸散。”
第28章
斷腸散?
虞璁怔了下, 扭過頭來看他:“那人現在在哪?”
“他口中也藏了毒藥,不過被我想著法子弄了出來。”陸炳幫他捏著筋骨, 語氣不輕不重“他之前偷偷在袖子裡藏了一包藥粉, 想下在鶴奴的湯食裡, 被我看見了。”
早在得知張孚敬又回來找鶴奴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皇上是王府里長大的, 並不清楚人心險惡,就算把那些小太監打發走, 也不忍心動殺念。
但是這種無聲的警告,在張孚敬的眼裡卻與退讓無疑。
陸炳當了七年的錦衣衛,此刻再清楚不過他想幹什麼。
鶴奴在他的眼裡只是個毫無意義的賠錢貨,抹殺了才方便再給皇上寢宮裡塞人。
所以在這段時間裡, 他看似在宮外忙碌, 駛出宮城的馬車往往是空的,只是人在樑上,無人察覺而已。
“張孚敬的人?他想殺了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