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比金絲雀般的貴婦生活要來的有趣。
雖然她的丈夫很忙,可自這一天起,他開始固定接送她回家。
每天一來一回,一共有十五分鐘的相處時間。
她開始講古怪又駭人的解剖課,講醫用化學課上的瓶瓶罐罐,以及那些籠子裡的小白兔們。
雖然這些故事也可以說給女僕們聽,可海德薇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
那個男人不再親吻和觸碰她,但也如同沉默又溫柔的情人一般。
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感受到的。
有時候講了一半,海德薇會悄悄去看那男人的神情。
他在聽,而且很專心。
哪怕每次一回家,他就有堆成小山的檔案和電報需要處理,可在與她共處的早晚餐時間裡,他都會耐心地聽她講那些細碎事情,以及偶爾給出簡短的回應。
她更喜歡這樣真實的曼德爾。
沒有浮誇的表演痕跡,沒有聒噪不休的吹噓,而且很有品味。
他漸漸開始給她推薦自己喜歡的酒,或者在她下車時說一句日安。
這樣的接觸其實比從前幾年的婚姻要平淡許多,但也更真實。
海德薇一面在大學裡重新學習自己感興趣的學科,一面也在擔憂著與納粹有關的事情。
她原本不用做這些的。
在人生的最開始,她是猶太銀行家的女兒。
上流出身,無憂無慮,而且擁有驚人的美貌。
可一切都結束於幾年前父親的去世。
她舊有的靠山破碎消逝,納粹又傳來了針對猶太的種種言論,一切都在往更黑暗的方向走。
有那麼幾次,她甚至以為曼德爾的疏遠也與她的血統有關係。
海德薇在猶豫很久之後,還是在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去敲了他書房的門。
男人正在接電話,用眼神示意她坐下來等一會兒。
等這個冗長的通話結束,他開口詢問道:&ldo;什麼事?&rdo;
年輕的妻子有些猶豫,還是詢問了這個有些逾越的問題。
她知道他先前那次讓她遠離政治的告誡,可還是會有隱約的擔憂。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和她說了。
從建立奧地利與英法兩國的連結,到佈局整個反德意同盟的計劃,再到現在事情的程序。
他把隱秘的構局和最近的風聲全都告訴她了。
這些話語裡的每一個字,都是會影響到上千萬人性命的絕密資訊。
海德薇在聽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有些想下意識地逃離這些訊息了。
一切比她想的複雜百倍。
她只有二十歲,還來不及消化和理解太多。
可至少,這種奇異的信任與交託,在給她注入越來越多的安全感。
在父親去世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觸碰到這種感覺了。
&ldo;我們可能爆發戰爭嗎?&rdo;
&ldo;可能。&rdo;男人沒有隱瞞。
&ldo;維也納是安全的嗎?&rdo;
&ldo;是。&rdo;男人注視著她:&ldo;有我在,就不會有事。&rdo;
海德薇怔了許久,輕聲道:&ldo;好,我相信你。&rdo;
&ldo;對了,阿萊維斯&iddot;曼德爾這個名字,我總覺得像個假名。&rdo;
&ldo;他本來就是假的。&rdo;
&ldo;那‐‐那我應該稱呼你什麼?&rdo;
男人深呼吸了一刻,聲音不自覺地透露出幾分溫柔。
&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