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過太平日子,從前的仇家卻不許。
仇家找到她,殺了她的情郎,當著她的面“掐死”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然後帶著孩子的“屍體”離去。
她不知為何那人沒有真的掐死她女兒,反而要如此激怒她,但此時此刻,她的寶貝女兒就在身邊,她還是有些感謝那仇人的。若他當時願意說出真相,她肯定會叫他……死得痛快一些。
梅夕芝聽完孃親的往事,欲言又止。
“芝芝,咱娘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想說什麼就說,就算說錯了什麼話,娘也絕不怪你。”
“娘,有沒有一種可能,孃的那位仇家是喜歡娘,所以才不願娘金盆洗手?”梅夕芝道。
以前她住在鄉野小村,自然沒什麼見識,但後來跟著娘住進鎮國公府,不管是府裡的丫鬟婆子,還是其他什麼人,總喜歡說些愛恨情仇的故事,聽得多了,梅夕芝便也瞭解得多了。
她娘口裡這位總要找她麻煩的仇家,怎麼看都像是對她娘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從前兩人都在江湖上混,手上都染滿鮮血,誰也不比誰乾淨,就算兩人不可能在一起,那人也能在時不時找茬的時候見到她娘,可她娘突然消失在江湖上,自此金盆洗手,為一個他眼裡瞧不起的鄉野樵夫洗手作羹湯,還生兒育女,所以他怒了瘋了,殺了人要逼她娘重回江湖。
梅廚娘聽完女兒的分析,表情極度震驚,震驚之後又轉為古怪。
那個畜生喜歡她,所以殺了她的情郎,還將她的寶貝女兒扔在鄉野間?
這什麼瘋子癲子?
他有病吧!病得還不輕。
雖然她尋仇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但畢竟是血海深仇,當初報仇的畫面還沒有完全淡去,她仔細回想,當年她折磨那畜生的時候,那畜生似乎一直都是笑著的?
梅廚娘突然打了個顫兒。
想到這畜生很可能真對自己有點兒什麼,她只覺得噁心。
林子大了果然什麼鳥都有,她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瘋子。
梅廚娘摟了摟梅夕芝,“算了,都過去了,如今娘有你身邊已經很滿足了。雖然你爹死得早,但我跟你爹很是過了一段快活日子,娘一點兒也不後悔。你爹臨死前也說他不後悔,他是個爺們。所以芝芝,娘不插手你的姻緣,日後你瞧上哪個郎君了,你自己去同他說,只要你們自個兒願意,娘絕不攔著。”
梅夕芝枕在她胸前,難得撒嬌起來,“娘,我們好不容易母女團聚,你捨得把我推給別人麼?至少三年內我是不會考慮嫁人的,我要陪著娘。”
“哪能再等三年,再等三年都成老姑娘了。”梅廚娘口上數落,嘴角卻高高揚起,眼裡也沒出息地含了點點淚花,“算了,娘不管你,你想什麼時候嫁人就什麼時候嫁人,反正這姻緣來了擋也擋不住,就像我跟你的死鬼爹,遇到他之前,我何曾想過自己會有為個男人洗手作羹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