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南曾在不同世界做過多次檢查,沒有發現腦部有病變的痕跡,相反他一直思路清晰,反應迅速,不論是科研還是戰鬥,都比普通人要勝出一大截。他唯一能想到與其相關的,只有那些冰冷的眼睛,和偶然發作的感染症狀。
離開教授的軀體後,他只在這個世界又發作了一次。這次的症狀明顯減輕了許多,他完全可以保持住理智。和感染症狀一起過來的還有黑刃,根據記憶,白易夏原來的能力也是這個。
“……白先生……白先生。”他隔了好一會才聽見黎朔的聲音。
“什麼事?”他從思緒中走出來,回頭問。
黎朔雙手插在同樣漆黑的風衣口袋內,隔了會才開口,似乎是在猶豫:“我一直在想,我們之前見過面麼?尤其這個場景下,總覺得白先生有種熟悉感。”
“怎麼?”夏一南調侃笑到,“看我覺得一見如故啊?”
“是有這種感覺。”黎朔微微皺眉,似乎仍是不想和他這種犯罪分子,扯上過多的聯絡。
“我們確實見過,”夏一南笑說,“只是那時候的你可愛多了,不會這樣兇人,像個幼稚鬼,或者說沒長大的熊孩子,隨心所欲從來守不住規矩。追求人都耿直得可以,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一樣。”話出口後連自己都覺得意外,流暢到好似早就準備好了這個回答。
些許不善爬上黎朔的眉頭——任誰從不熟的人口中,突然聽到這種話語,大概都會覺得是調侃或者侮辱。
他頓了一下,收斂住情緒:“如果我真的是這種形象,那麼還是希望我們沒見過比較好。”
“我也是這麼希望的。”夏一南仍是半眯著眼睛,看向翻湧的海面與從其上掠過的光束,那光彩點亮了他的眼眸,“我也是這麼希望的。但既然遇到了,就千萬別死了啊。”
如果生命永遠停滯在某一點,迎來的必將是遺忘。即使再怎麼努力記住,怎樣刻骨銘心想要用紙筆寫下,最後都會完全變成漠然——
共處的歲月被丟在身後,連同那些曾鮮活過的情感。他的生命線太漫長,時間太殘忍,如果不能一直陪伴著走下去,就註定是過客,是隻能活在過去的殘影。
沒有人記得他,他也記不住任何人,如果哪一天死去不會有悼念者,故土仍遙遠到不可及。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最害怕的事情。
而五年前的一天,在漫長時空中除了永遠追逐的獵犬,終於出現了同行者。不管善惡不管目的如何,不管夏一南願不願意承認,世界就像是被突然撕破了一道口子,光芒從其中降臨,讓他看到了以往不敢想象的可能性。
如果不曾見過光,便能忍受黑暗。
黎朔眼中出現了疑惑與莫名:“不用你說,我也會好好活著的。”
“那就好。”夏一南笑了笑,這次沒了調侃也沒了惡意,只是很純粹的笑。
他笑到眉眼彎彎,彷彿得到了什麼彌足珍貴的承諾,又彷彿只是回到白牆醫院,在早上推開窗子時,晨光滿懷的那個瞬間。
……
穿著黑色內衣的姑娘繞鋼管,身姿如蛇,大腿潔白,在迷離燈光裡拋著媚眼,周圍是一派叫好聲。她已經有點上年紀了,可塗點濃妝燈光打暗一些,誰也看不出來,就像此前的很多年一般。
整個大廳充滿了動感的音樂,在上流人士耳中恐怕土得根本不入流,在舊城區裡配合上女孩的嬌笑聲,卻是氣氛最好的調味劑。
聯盟不允許這種生意出現,但這裡是阿卡迪亞舊城區,誰在乎這些呢?
房間外是震耳欲聾的音樂,但因為良好的隔音設計,屋內只能勉強聽到隱約的歡呼。穿著百年前東方流行過的和服的女孩,垂眸為夏一南和黎朔斟茶,盤起的發如黑墨,脖頸白皙。第一眼看上去面容姣好,文靜內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