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不經意’的提醒,慢慢堆積起來的。
整整一學期下來,餘沐梵在他眼中,已經變成成績差、愛曠課、陰鬱記仇、愛在背後瞪人的討厭同學。
後來的針對,似乎也變得順理成章。
“看來是了。”餘沐梵得到答案,懨懨收回眼神。
他轉過身,對孫訶擺了下手,輕飄飄丟下一句:
“孫訶,我放過你了。”
——至於你未來的人生,要遭受多少苦難,我已經沒有興趣了。
孫訶頹然坐在那裡,就像被丟棄的大型垃圾,慢慢淡出。
第二學年開學,餘沐梵聽說孫訶退學,也只是‘哦’了一聲,沒有更多反應。
夏天,日出挺早,才八點的太陽就已經亮得有些惱人。
黎於琛靠在門口抽著煙,看著幾家中介在自己的房子裡拍照測量,評估賣出去的價格。
很快,這裡就不是自己的房子了。
黎於琛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前幾天,他還活在紙醉金迷的泡影中,幻想成為人上人的生活。
才過去短短几天,就必須變賣所有財產,以求保全自己。
即使如此,頂多也只能保全自己罷了。
至於辛苦經營的noctifloro,恐怕——
“呦,黎老闆,你放出來了。”
黎於琛聽見聲音,往旁邊一瞧,就看到餘沐梵那張漂亮至極,卻實在惹人討厭的臉。
“嗯,交了保證金。”黎於琛吐出一口煙霧,“我是初犯,又不涉及刑案,交了錢就能取保候審。”
萬幸,他沒有參加許家境外洗錢的業務,也沒有偷稅漏稅轉移過財產,情節相對較輕。
黎於琛突然覺得,擠不進上流圈,好像也不是什麼糟糕的事。
“餘沐梵,你乾的吧?”黎於琛突然說。
“你先把煙滅了,不然我很難跟你說話。”餘沐梵站在距離他五米開外的位置,嫌棄地皺了下眉。
要不是黎於琛快完蛋了,他才不想委屈自己,靠近一個滿身煙味的男人。
——還是時臨易身上的味道好聞。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是那麼麻煩。”黎於琛滅了眼,又推開背後走廊的窗戶,洶湧的陽光立刻灑了進來。
黎於琛仰頭看向太陽,竟然有種‘氣數將盡’的錯覺。
“我後來想了想,同時見過他們的人,就只有你了。”
“嗯吶,你也不算笨。”餘沐梵大大方方應了聲,遞給黎於琛一份擬好的合同。
黎於琛翻了翻,發現自己只要簽了字,noctifloro就會被無條件轉讓給餘沐梵。
“無條件,真絕。”黎於琛笑了,“你甚至不願意給我哪怕一塊錢,做做樣子。”
“哦,你不值呢~”餘沐梵笑著眯起眼睛,“現在的noctifloro名譽受損,整頓半個月會流失多少客戶?你留下那些爛攤子,需要多少人脈和財力善後?我沒讓你給我錢,已經不錯了。”
餘沐梵眼尾一挑,看向即將拍賣的房子,“況且,你也沒有錢能夠給我。”
黎於琛回味了一下嘴裡的煙味,覺得這個話實在刺耳。
但話糙理不糙,地下三層主要責任人在黎於琛,私設賭場量刑很重。
他就算把全部的資產變賣,也得在裡面呆個幾年。
如果noctifloro不倒出去,他必須承擔noctifloro的後續債務,恐怕半輩子都得搭上。
黎於琛也算是白手起家,身邊沒有能支撐的人。
以前那群人,都因為有利可圖才圍過來,現在不會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