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離貢院很近,半刻鐘不要就走到了。
遠遠的便看到貢院前人山人海。
身著統一服飾的官兵整齊的排成好幾列,他們手持火把,照亮了貢院前寬敞的場地。
場地劃分成了兩個區域,也有專門的官兵把守。
靠近貢院大門的區域供考生等下一個個進去時搜身檢查。
而外頭的這塊區域,此時正擠滿了考生及陪同他們前來的親友。
官兵們手握配刀,面色威嚴冷肅,眼睛犀利的觀察著四周,以防有人趁機生事。
宋清濘感覺,這些人並不像普通的官兵,倒像是上過戰場的將士。
其他在貢院前等候進場的學子們,也被這些官兵身上的戾氣震懾,一個個緊握手中的考籃,不敢大聲喧譁。
宋清濘注意到,這批考生中,雖有不少像莫北江他們這樣的年輕後生,但年紀大的也不在少數。
而且,還真有幾個已經是爺爺輩的老者……
宋清濘看到他們臉上隱忍的害怕和激動,不由想起范進中舉的典故。
看這些老者的年紀和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放榜後的刺激……
莫北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那幾位老者,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他們避開人流去到最邊上的一列隊伍後頭排著。
宋清濘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古代鄉試入場的場景,但遠遠不及真實現場來的壯觀。
她擋在莫北江的右手邊,生怕他被周圍的人碰了手臂。
他這手臂上的傷口當時本就嚴重,來雲州城前還灌過一次膿,到現在也就好了個六成左右。
雖說莫北江在考場上會用左手寫字,可要是右臂上的傷口在此時被撞開了,在考試時再發個炎,那可真的就要命了。
莫北江垂下眼簾看她的頭頂,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成了原來的直線。
一行人在原地輕聲說了會話,他們的後頭便又排上了長長的隊伍。
隨著時間的推移。
鑼鼓聲起,貢院門開。
考生們提著自己的考籃,持戶籍文書及報考資訊依次進入貢院內。
朝堂重視科舉,當今聖上求賢若渴,非常器重在科舉中脫穎而出的人才,但也最是厭惡在考場中作弊、投機取巧之人。
所以,秋闈這種考試,其監考的嚴苛程度可想而知。
考生進入貢院時,要解下發髻,脫下鞋襪,從頭到腳都要進行嚴格的搜查,以防考生的身上藏有‘夾袋’。
而進貢院後,還會有第二輪搜身,然後由專人帶下去,換上考場內統一準備的學子裝。
等輪到莫北江三人進場時,天光已經微微亮了起來。
宋清濘雖有些緊張,但還是故作輕鬆的給三人鼓勁。
“二郎,安陽大哥,張公子,你們加油!等考試結束那天,我和棉嫂子還有全陽哥再過來接你們。”
三人點頭。
宋清濘其實還想比一個加油的手勢,再配上一句‘奧利給’!
但擔心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所以就還是免了吧。
兩刻鐘後,莫北江、張慕斯、莫安陽相繼進入了考場。
莫北江進去前,回頭看了宋清濘一眼。
宋清濘沒看明白他這一眼的意思,只朝他揮舞著手,喊著加油的口型。
直到看不到了他的身影,才收回了手。
等到所有學子都進去後,貢院的大門緩緩關上。
一入貢門,到底是蹉跎了前半生歲月,還是往後餘生更加坦途,各看天命。
學子們參加考試期間,吃喝拉撒皆在自己分配到的號房內,不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