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的紋身並沒有完全?恢復,偶爾的幾個瞬間會隱隱作痛,譬如坐上飛機的這一瞬間,提醒著紋身那?一晚,林耀遠最後脫掉手?套,擦掉她嘴硬其實早已滿頭的汗,俯下身輕聲提醒她可以起來?了。
陶茹之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翻身下床,側身看向全?身鏡。
——一個圓頭圓腦的小雪人站在她的腰間,正伸著圓短的手?烤火。
她恍惚道?:“這不是那?塊手?帕上的圖案麼?”
“是。你把它留在了瀨戶內海的那?個車站。”
“所以……為什麼是這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似在醞釀該怎麼表達他的理由。
“你還記得你當初綁手?帕的時候說過一句話麼?你在丟掉關於梁明傑的感情。”
陶茹之怎麼會不記得。
“是啊,所以呢?”
“所以,這算是關於我的那?塊手?帕。”
林耀遠撫摸著她身體上他親手?刻下的紋身,過於平靜的語氣反而顯得瘋狂。
他說,我把它綁在你身上,無論你是去京崎,去英國,還是去宇宙。你都丟不掉它了。
2023年, 深冬。
整個白菏市籠罩在除夕的氛圍中,老舊的小區難得家家戶戶亮著燈,其中有一盞來自於靠近小區大門左數第三棟第五樓。那是陶茹之的家, 整整三年沒有回來過的家。
她去倫敦交換了一年回來之後順利畢業,那一年給她的感?受很好, 所以她繼續申請了英國的研究生?, 之後?運氣加身, 居然真的在英國找到工作留了下來。
老實說,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同期的留學生?都?回了國, 只剩陶茹之在堅持。這些年來培養的驕傲在求職期大打折扣。語言, 文化,各種隱性的歧視……同一個工作的競爭崗位,她需要花費比別?人多幾倍的力氣也不一定能夠拿下。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要鎩羽而歸的時?候, 柳暗花明, 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給她發了offer。
頭兩年, 陶茹之忙得腳不?沾地。忙於鋪天蓋地的cac考試, 忙於加班加點的工作,忙於異國生?活的各種瑣事?。這些事?幾乎耗費了她全身心?的精力,根本沒空也沒錢回國。
等生?活終於走上正軌,銀行賬戶上的餘額也終於可以支撐她隨時?買回國的機票,卻突然遇上席捲全球的疫情。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像冥冥之中總有什麼東西在阻礙她回去。
可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像水一樣平靜地流淌著。
好不?容易終於能回國, 坐上回家的飛機時?, 陶茹之再一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人?生?過了十八歲以後?真的被按下加速鍵。
仔細回想十八歲之前所感?覺到的人?生?和十八歲之後?的人?生?, 她覺得是兩部不?同形式的放映片。
十八歲之前是一部定格動畫,一幀和一幀之間的連線總是卡頓,所以每一秒都?要花費兩倍的時?間。所有情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