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小弟從大排檔的屋子裡牽出連線的麥克風和音響,這還是仔街獨有的,每次要說大事阿豪都親自喊,後來發現喊了有人聽不清,可能傳錯訊息,他就自費找陸煒給他弄了迪斯科舞廳的麥克風和音響,這樣他一說話,大家基本都能聽到了。
“準備開麥克風了哦,音響那邊的大叔阿嬸讓讓,一會兒震碎你們耳朵!”阿豪拍拍話筒,音響裡果然傳來“咚咚”的聲音,周圍一圈的居民被震得趕緊退開,阿豪這才開口,“喂喂?”
聲音正常,原本吵鬧的居民也安靜下來,比收看香江每日新聞、每日賽馬還認真的看著阿豪。
香江城距離城寨太遙遠,他們有些人睜眼閉眼都在城寨,什麼新聞、賽馬,城裡的故事跟他們無關。
“今天靈小姐讓所有管理人去開會啦,我們城寨確實要翻新啦!”
此言一出,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已經開始歡呼。
“跟報紙上一樣嗎?!”
“真的有新的樓,租金還跟現在差不多?!”
有人已經開始幻想新的生活,也有的人神思不屬,面帶惶然。
“那、那我們……都可以去嗎?”
“要怎麼才能住進去啊?”
“跟現在一樣,沒有身份可以住嗎……”
內心的害怕讓他們聲音變小,如一片不起眼的浪花,快淹沒在其他人的歡欣鼓舞中。
彷彿曾經只有城寨和城裡的區別,現在又多了一層隔膜,叫做:有身份的城寨人,和沒身份的城寨人。
“安靜聽我說!”但阿豪看見了那片浪花,趕緊把他們撿拾起來,“身份證明靈小姐也有安排!”
他看到那些茫然無措的居民,眼中慢慢升騰起光亮。
那光叫希望,沉得他有點心慌。
但至少和其他人一樣,都開始滿懷期待了啊。
阿豪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詳細的我自己也沒聽懂,總之就是靈小姐那邊都處理過了,不管男女老少,我們跟著靈小姐就對了,她讓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呃……交稅!工作!本本分分的,過兩年三年會有身份證明下來的!”
他說得稀裡糊塗,還跟什麼狗腿一樣重複“聽靈小姐的話就對了”,換成其他地方保不齊就要被居民小聲嘀咕。
但仔街不一樣,仔街是看著阿豪長大的仔街,也是在他保護下安定了好幾年的仔街,居民相信阿豪,像相信自己的家人一樣。
“我們還能交稅了?”對黑戶來說,交稅都是奢望,不僅是有錢沒錢的問題,像陳阿伯,他在仔街算有錢了,可也不懂要怎麼交稅,怎麼給錢才能像仔街一樣,可以堂堂正正安安心心做人。
香江納稅,就像給保護費,在很多居民看來,本身就是這個地方接納你、以後保護你、與你共享資源的證明。
“交稅!我們給靈小姐工作,她給薪水,也會幫我們交稅,以後我們城寨還能有自己的學校,我們的小孩還可以去香江大學唸書,腦子好用的就可以去唸!”
“老人女人也有工作?”
“靈小姐說的,都能有工作!”
“城寨的房子也不漲價?”
“不漲,靈小姐之前不就說不漲了嗎?”
“交稅真的可以拿到身份證明?”
“靈小姐跟總督談的,你以為呢?”
“哇——”
居民亂成一團,嘰嘰喳喳問什麼都有,阿豪拿著麥克風,聽到的就回答了,總感覺有些問題已經翻來覆去說了好多遍。
咕嚕——
肚子發出空虛的哀鳴,他早上去開會,緊張得早飯都沒吃,茶樓裡的茶點也沒心思動筷。
離得近的竹筐仔第一個聽到,直愣愣的喊:“豪哥肚子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