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地趴在床上,李駟悶悶地問道。
“聊你剛才的最後一招。”老和尚笑眯著眼睛,緩緩地說道。
“最後一招?”李駟愣一下:“那有什麼好說的,我以前也常用來著,只是這次更快了一些而已。”
“嗯。”老和尚點了點頭,似乎是肯定地說道。
“確實已經足夠快了,但是用來殺我是還不夠。下次如果你要取我性命,記得帶一把絕世好劍,刺我的期門穴。務要一擊斃命,不要留手。”
李駟被老和尚說得不明所以,神色詫異地問道。
“我取你性命你做什麼?”
老和尚深深地看著李駟,半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伸手搭在了李駟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說道。
“這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於你我之間,我是因,你是果。”
李駟還是沒有聽懂老和尚的意思,然而老和尚卻已經不再說了。他起身走向了門外,離開的前一刻,卻又回過了頭來,再一次對李駟囑咐道。
“記著,期門穴。”
那是他的罩門,但即使如此,如今這個世上,恐怕也只有李駟破得開了。
說罷,他就推開門慢步走了出去,一如往日,撥著手中的念珠。
李駟是在天門山的崖邊被老和尚撿到的,老和尚一直說他是一隻鬼怪,李駟也自認這沒有什麼差錯。
他就是一隻鬼怪,畢竟他入世吃的第一頓飯,便是老和尚給的人血饅頭。
佛家自古有度化亡魂,以成功德的說法。李駟也一直覺得老和尚便是在這樣做,從未想過是否另有他意。
······
二十六年前,辛丑年冬,金山寺下了一場雪。
年僅十五歲的李駟跪坐在破舊的佛堂前,穿著一身寬大的灰色僧衣,手裡捧著一碗溫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棕灰色的茶碗上,熱氣飄散。
透過熱氣,李駟靜靜地看著山外的雪,如是飛絮漫天,鋪得所見之處,皆是銀裝素面。
一個腳步聲響起,老和尚從他的身後緩緩走來,坐在了他的身旁。
“你在想什麼?”老和尚這般問道。
“想外面的世間,會是怎麼一番模樣。”李駟喝了一口溫茶,感受著腹中散開的暖流,淡淡地答道。
這時的他年紀雖然不大,但眉宇之間,卻已然多是遲暮之色,好像對萬事萬物都提不起興趣似的。
“千般模樣。”老和尚順著李駟的目光看向了寺門外的飛雪,緩緩地說道。
“嗯。”李駟微微頷首,便算是應了一聲,繼續捧著茶碗,不聲不響地坐著。
兩人一直靜坐到了傍晚,直到山中的雪似乎是也小了一些,撥著念珠的老和尚才出聲說道。
“明日我要下山採買些東西,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糖人。”李駟倒也沒多想,就面無表情地回答了一句。
“好。”老和尚點了點頭,默默地將之記了下來。隨後便停下了手裡撥著的念珠,該是準備起身離開了。
這時,他身旁的李駟卻是突然問道。
“和尚,如果我想活得逍遙自在一些,應該怎麼辦?”
老和尚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半響,他是又重新坐了下來,思量了一番,出聲答道。
“遊戲人間?”
難得的是,這次他的言語裡,是也帶上了一些不確定的語氣。
聽著老和尚的回答,李駟沉默了一會兒,良久,他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而等到他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嘴角已然帶上了一分生澀的笑意。
他是生生擺出了一副遊戲人間的模樣。
可他笑得卻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