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檸和外婆告別,拎起裝著自己行李的藍色花布袋上了車。段檸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因為該哭的該說的昨天都在外婆面前哭過說過了。
如果可以,段檸寧願一輩子待在那個破舊的土房子守著外婆過一輩子。開車的是段檸的親舅舅,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是段檸的親生母親,可對段檸來說,這只是兩個衣著光鮮的陌生人。她唯一的親人只有外婆。
“你這丫頭可是傻啊,能念為什麼不念,你考上了婆婆心裡歡喜。媽媽那邊婆婆去講,爸爸媽媽心裡是在乎你的。婆婆做田那點錢夠幹什麼,你媽媽一直都有給婆婆錢,想讓你吃好穿好。”外婆苦口婆心的勸著段檸,想緩和段檸和父母的關係。
段檸心裡什麼都明瞭,為了不讓外婆操心只能順著外婆說。這種善意的謊言她以前會信,現在聽了只會覺得可笑諷刺。如果真的在乎她怎麼會在她出生後沒多久就將她丟給外婆?如果真的在乎她為什麼這麼多年對她不管不問?過年的時候來看一眼給點錢是關心?扯什麼不容易,做人都不容易,找再多的藉口也改變不了事實。事實就是她沒有的這一切段謹竹都擁有。
錄取段檸的省重點高中在城裡,從段檸外婆家到高中要走兩個小時到鄉鎮再轉叄四趟坐五六個小時車才能到。去唸高中的話,段檸就要和外婆分開。段檸不想去,外婆身子不好段檸想留在外婆身邊照顧外婆。
再不想去段檸最後還是去了,被外婆打去的。比手指還粗的竹棍狠狠打在段檸背上,外婆邊打邊哭,段檸跪在地上也一直哭。
段檸懷裡抱著的這個布袋是外婆親手給縫的,段檸是想隨便拿個裝化肥的那種編織袋裝一下就行了。可是外婆不讓,外婆怕段檸被城裡人笑話,從櫃子裡找了這塊最好看的藍色花布熬夜給段檸縫了這個袋子。
“檸檸今年多大了?”段檸舅舅問。
“比段謹竹大兩歲,16了吧。”段檸媽媽說的不太肯定。
段檸將布袋抱好,轉頭看著窗外飛速而過的農田與瓦房。
“這念高一有點晚了吧。”段檸舅舅吃驚的說道。
“唸書糊塗嘛,考幾年才考上。”
段檸聽了這話一直冷笑。難道不是因為她們不願意給她處理學籍問題,弄得她小學唸完了只能在家待著白白耽誤了兩年嗎?是外婆到處求人託關係,她才能重新唸書的。
“不至於吧,段謹竹都那麼聰明,檸檸唸書不會糊塗到哪兒去吧。”段檸舅舅明顯不相信段檸媽媽的話。
“段謹竹是聰明,他中考考了全校第一,他奶奶都高興死了,非要吵著辦酒席,還是他爸爸好勸歹勸他奶奶才算了。”
話題繞到了段謹竹身上便再沒有變過,段檸媽媽說起段謹竹時滿滿的自豪。
因為是自己開車,快了不少,天還沒黑就到了。段檸媽媽留段檸舅舅吃飯,段檸舅舅說有事,兩人拉扯了好一會兒,段檸媽媽才作罷。
房子在叄樓,叄室兩廳,面積寬闊,裝修的很漂亮。空調開著,冷氣一陣陣的吹來很是涼快。段檸跟在媽媽後面進了屋站在地毯上不敢亂動,段檸媽媽隨便找了雙舊拖鞋給段檸穿。
段檸奶奶斜了段檸兩眼,拉過段檸媽媽往廚房走,“土裡土氣,看著就不是好東西,我不喜歡。”
“我媽求我的,再說了她畢竟是我生的。”
聲音不大,段檸卻聽得一清二楚,怪只怪屋子裡太安靜了。她現在又黑又胖,穿的是幾年前別人給的舊衣服,土裡土氣她承認。但是看著就不是好東西這個她實在無法苟同,她目前為止還沒做過什麼壞事怎麼鍋就扣她頭上了。
心中氣憤段檸也只能憋著,傻傻的抱著花布袋站在門口不敢隨便亂動。寄人籬下需要處處忍讓,為了外婆這些她都可以忍。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