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趕走那些東西之後呢?那位女士有沒有報答您?”孫女似乎燃起了些許興趣。
“沒有,不需要。”老人將靠枕挪動位置,擺在腰部的正中央,“她能在那裡開一家店,一家專門賣明裡瑞的店,這本就是對我的幫助了。”
“但您還沒說這家店是如何來的,它總不會憑空出現。”
“一般來說是不會的,可這次不同,它確確實實是突然冒出來的,我們誰都沒反應過來,那時候我抬頭去看刺眼的天空,等我轉過身子,它就在那兒了。”
“這很危險。”
“是很危險,你想想,如果我們再向前走幾步,很可能就被那房子吞進去了,這樣我們就不能開門,我們不能從外面堂堂正正地走進去,只能從裡面灰溜溜地跑出來,而且,如果那天的天空很黯淡,如果我的脖子不夠敏感,我可能會一直抬著頭,就在這時候,那扇門會被人鎖住,用一把我們從來都沒見過的鎖鎖住。”
“這之後呢?你們搬進去了?”
“當然,我們還能幹別的事不成?”
“那裡有貨架,對吧?”
“有。”老人笑了,“你很聰明。”
“貨架上的螺絲鬆了?”
“貨架上的螺絲鬆了,地板在發胖,這是家出售明裡瑞的店,這地方沒有天花板,你把頭探到抽屜裡,最中間總會有扇暗門,它的開關在哪?誰也不知道,可能躲在一片樹葉後,可能鑽進了我們的頭髮中,這家店沒有廁所,你還記得吧?”
“記得。”
“他就這樣死了?”齊蒙格有些疑惑。
“是的,就這樣。”梅達爾語氣平淡。
“是誰幹的?”
“不好說。”
“是你們乾的?”
“我也不清楚。”克瓦尼很想甩掉糾纏住自己的責任,他知道範德里在拖拽他的腳,他想踩在他頭上,可齊蒙格在看,他從床裡鑽出來了,那缺口太淺,不足以將他完全掩埋,或許他該施以援手,他該把他輕輕地埋起來,那張畫會落在一座小土堆上,這是他的墳墓,克瓦尼在每個最晴朗的日子走過來,他要捧起一束完全枯萎的鮮花,這是獻給逝者的禮物,他要撿起那張畫,揚起的沙土飛進他嘴巴里,這是生命的典禮。
“你認識那人,對吧?”梅達爾突然跳到齊蒙格身前,他打算抓住他的脖子,直到一隻飛蟲趴在耳朵裡。
“那又如何?”齊蒙格拍開啟梅達爾的手腕,“你也認識他,不對嗎?”
克瓦尼當然知道這件事,那照片上的人根本不必去找,關押區的人都見過他,他有時蹲在議論室的椅子上,有時在日以繼夜地敲打雕像,那裡有輛車,這次沒有門,所以他始終不靠過去,阿託納隊長坐在車裡睡覺,克瓦尼買來了新的窗簾,這東西也能掛在車上,它是新鮮物件,但需要四個人一起動手,現在這裡只有三個,剛剛在路上也有三個,克瓦尼必須維持這莊嚴神聖的數字,當慕蘭諾拉走進來時,他要挺起胸膛高傲地離去。
“爺爺,今天有新人來嗎?”
老人靠在監牢的牆上,他不想說話,這裡的飯菜令人生厭,所以他要以沉默與飢餓對抗一切,儘管沒人在乎他。他的孫女看到有人來了,她要提醒自己的爺爺:“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老人閉上眼睛,這樣他就能感知到整個世界,這是圖賽倫的饋贈,有個瘦弱的年輕人被丟進來。
“你叫什麼?”老人閉著眼問他。
“齊切斯。”
“今年多大?”
“十九歲。”
“哪裡的人?”
齊切斯立馬站起來,一腳踢翻眼前的桌子,他踩在豎立起來的椅子上,向上蹦跳,抓住那搖晃的燈泡,他將雙腿向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