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沈清嘉卻不愛說話。
宋浮生對於沈清嘉有很多不解,這點算是最不解之處。
他見過她和花似錦聊天。花似錦一直都能說會道,但他那次才知道沈清嘉說起話來更是妙語連珠,出口成章。他相信她一定是個博聞強識的人。只是這樣的人竟然和他每次說話就毫無話題可講,勉強的說話內容也僅僅侷限於學習和考試成績排名,更可怕的是這兩件事說完之後,就完全陷入死寂,再也沒有其他可說的了。
宋浮生記得自己曾經主動聊起一個話題,也是她和花似錦曾經說過的有關畫畫的。
我聽說你現在在畫時裝畫。
宋浮生是套用的花似錦的開場白。但是他得到的回答並沒有那天那麼精彩,甚至連萬億分之一精彩都算不上。甚至他都想著也不奢求她像對花似錦那樣侃侃而談,她只要說十個字以上就行了。
是啊。
結果沈清嘉就回復了這短小精悍的兩個字。
而且她的表情看上去——怎麼說呢——敏感如宋浮生他相信沈清嘉的樣子是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但是他還是不死心,那時候剛好市裡有畫展,他決定叫她一起去。對於喜歡畫畫的人來說,看畫展應該是很吸引人的吧。
星期天Z城美術館有畫展,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我就不去了。
她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看起來她真的很不想和他說話。宋浮生那時候確信了這樣的一個事實。那大概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女生討厭。宋浮生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完全無法冷靜。
即使這件事已過了一年,他還是耿耿於懷。
即使他不是個完美的人,也不至於讓她厭惡至此。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去哪裡尋找答案。如今它成了一顆永遠都不會發芽的種子,它在那裡,一直在那裡。
宋照水已經到樓上來催促了兩次。
“你不是說回這裡能讓你更開心嗎?那你今天這麼哭喪著一張臉是怎麼回事?”
“我挺好的。”
“既然回來也這副死樣子,那下週起就不要回了。你爺爺這邊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爺爺怎麼說?”
“他已經是老頑固。不可能會跟著我們回城裡。你是他最疼愛的孫子,他連你的賬都不買,我自然也沒法子了。”
“媽媽沒有回來嗎?”
“公司有事走不開。你別以為你媽媽很輕鬆,她也有很多事要做的。”
“那我就住在這裡算了。反正你們也忙不過來。”
“你的前途不要了?你的夢想不要了?你的人生不要了?”
宋照水接連三個問句問得宋浮生啞口無言。現在的他什麼都承擔不起。他能怎麼辦?聰明如他,他很快作出決策。
“小孩子也是有權利抱怨一下生活的。”他不是不知道進退的人。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他十分清楚。該用理智做主時,情感是不能出來搗亂的,否則得不償失。
“浮生。爸爸知道你還是個孩子,所以一直容忍你的任性妄為。但現在你也該長大了不是?”宋照水也是聰明人。他迅速的接住了兒子拋來的橄欖枝。世人都說知子莫若父,這點宋照水深信不疑。這麼多年,他一直尊重宋浮生的意見,只要是他想做的,他都儘可能去理解並接受。他希望他按照他的願望去生活,但他並不想控制他。他亦知道他無法掌控他。既然如此,那就互利共贏——兒子想要的,他都給;那麼作為交換,他也不可能讓他總是心願落空。現在就是他回報他給予他那多年的絕對自由的時候。
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全部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