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倭人甫一脫困,便看見柳生極寧重傷在地,急忙搶過去將他扶起,一番推宮過血方順過氣來。另有倭人轉身欲向龍寂樾報仇,眼見福長昕瞎了一隻眼,情狀慘烈,正跪地求饒,一時躊躇。柳生極寧見狀,心知今日遇到高手,倘若一鼓作氣、合力衝殺或可有些許勝算,如今士氣卻再而衰、三而竭,便命手下作罷。
龍寂樾耳中聽著福長昕聲聲哀求,心生嫌惡,不欲與他多言,只道:“你勾結倭人,違背道義,又欲行殺父弒兄之事,滅絕天理。我今日殺你,髒了我手,還是交給福萬年自行清理門戶吧。”一揮手,示意福長昕快滾。
福長昕卻不肯走,哭道:“大俠饒命呀!若讓我爹得知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手掌心,我是萬萬沒有活路了!”
龍寂樾冷笑:“你以為福萬年是何許人,你這些年乾的勾當、暗中籌謀之事,真當他一點不知?你回頭看看!”
福長昕顫巍巍地回過頭,只見昏暗的火燭下,那茶寮攤主靜靜立著,淡淡看著他,臉上既無驚慌,也無擔憂,一點要逃跑的意思也沒有。此人本是附近村民,福長昕見他又聾又啞,老實巴交,又不會武功,便將他留在身邊,派做特殊用處,如今已三五年了,從沒出過差子。
此刻這位老實的村民卻覆手而立,冷冷瞧著福長昕,忽然微微一笑,轉身走了。只見他身影筱乎一閃便上了樹梢,踏著樹枝騰躍而去,枝葉竟不如何晃動。
福長昕徹底呆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他此刻方知福萬年對自己戒備之深,也隱隱感到,哪怕父親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依然遲遲沒有動手,似乎還是在給他留著機會。如今,這機會應當不會再有了。
福長昕嚎哭數聲,終於爬起來,踉蹌掩面而去。
龍寂樾轉向眾倭人,淡淡道:“中華武學,博大精深,你等蠻夷,焉敢放肆。”
柳生極寧心中不服,說道:“妖術!......”
龍寂樾道:“天地之氣,合而為一,分為陰陽,判為四時,列為五行。五行之術,相生相剋,乃天之道也。我中華武學博攬萬物,包羅永珍,順應天道,則戰無不勝。你等倭人,坐井觀天,於武學之道殊為狹隘,何敢與中原武林相較,實屬笑話。”言畢,向茶寮中躲著的那會說漢話的倭人一瞧。
那倭人十分乖覺,立時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將這些話用倭語說了一遍。
柳生極寧也不知聽懂多少,卻見他若有所思,進而神色變化,終於由手下攙扶著站起來,說道:“敢問...閣下大名!”
龍寂樾搖了搖頭,只道:“你等速回倭國去,若再在中原武林為禍,定斬不饒。”
柳生極寧撫著胸口喘息一陣,狠狠瞪了龍寂樾一眼,率眾蹣跚離去。話說這柳生極寧回到扶桑,終其一生苦思冥想,欲參透中華武學精髓,雖未成功,卻也初窺門徑,頗有心得。遂開門收徒,使東洋忍術遍傳四方,其金木水火土五行遁術,焉知不是化自中華五行陣法。又歷經數代,至其後人柳生宗嚴,始創“柳生新陰流”,終成為扶桑劍道一代宗師,此為後話。
龍寂樾見眾倭人離去,方欲轉身,忽見一人匍匐在地,泣不成聲,正是那會說漢話的倭人。只聽他大哭道:“大人,小的是漢人,不是倭人!小的名叫戚進,家住東平崑山戚家村,自幼跟爹孃打魚為生,不成想有一年倭人進犯,燒殺搶掠,將俺村子屠盡了!俺和幾個村裡人被倭人擄去,給他們做牛做馬,豬狗不如,苟活了十幾年,同鄉都死絕了,只剩下我一個!大人,如今我被他們逼著做事,非我情願,我恨死倭人了,求大人收我為徒,教我武功,來日我定殺到倭國去,為我爹孃和鄉親們報仇!”
龍寂樾頗為動容,將他扶起,見他涕淚橫流、悲憤交集,又伸手搭上脈試了試,確然絲毫不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