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以半仙之力,穿透機關城陣法禁錮,帶蘇夜來至齊府。
恰好飄落在臉上的柳葉,於瞬身結束剎那,碎為齏粉。
轟隆隆。
低空烏雲翻卷,悶在裡邊的雷霆發出充滿躁動的低吼。
原本蒙在灰霧裡的真相,便如長久以來的感悟生髮一般,在識海中匯聚,構成名為真相的殘影。
數百年未被發現。
僅是依靠將本體分化,絕難做到此等境地。
煞妖所做之事,必是將妖煞之氣分離,僅餘下與常人無異的軀殼。
本源藏於體內,便可依靠靈氣,在人間長久停留,從而獲取機關獸與人族修士的本領。
蘇夜本欲透過寶瓶,將鉅子令中的生命之種剝離,以之作為誘餌,將蟄伏在暗處的煞妖引出來。
緩過神細想,便知此法絕不可行。
此妖對機關城的瞭解,遠超蘇夜。
又有常人難以媲美的城府心機,以及為達目的,連續數百年以人族身份生存的毅力。
若是使用此條計策,無異於肉包子打狗,絕不可行。
齊府彷彿一夜入冬,顯得格外蕭條。
家丁和丫鬟的臉上全無笑意。
宗族裡的夫人和小姐,守在功績碑前哀泣。
各房的當家,以及少爺公子,則是到祖祠前跪拜,等著迎候齊仲山的靈位。
蘇夜和王老爺子穿過幾重院落,逢著的人,皆是無心與他人打招呼。
更有甚者,偷偷躲起來抹淚。
初來齊府時,接待蘇夜的管家,身穿一襲白色長衫,綁縛白色抹額。
老遠看見蘇夜和王震,迎上來道:
“幾位官爺正在調查老爺的死因,客人不宜打攪。不妨先到我院中暫歇,待辦完正事,再請你們也不遲。”
王老爺子道:
“老夫與老齊是生死之交,便如異姓兄弟。”
“老爺子,我知道您掛心我家老爺,只是您終歸不是齊家的人,還是得按喪葬規程辦事。”
蘇夜靜觀管家。
他有聆聽心念之能。
管家的心思,與所說的話,全無半分差錯。
無論何時,他的所思所想,都和語言完全一致。
蘇夜本以為,管家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不肯撒謊或粉飾本心。
有心觀察之下,發覺到在這層完美之下,暗藏名為虛假的偽裝。
沒人能完全做到問心無愧,也不可能時時處處都講實話。
有人能做到這件事,那就只能證明:
他不是人。
……
正堂上有三位身穿官服的人正在驗屍。
陸景在升任監察使之前,曾做過近百年的鎮妖師。
屢破奇案,一路順風順水晉升至金吾衛。
縱使此番來機關城,專為奪取生命之種而來,亦不忍坐視不理。
“齊老爺子體內有一種頗為獨特的毒素……臨終前,也沒有打鬥或運轉仙力的痕跡。”陳朝經過驗屍,將結論稟報給陸景。
“死因絕不是毒素,”陸景憑藉鎮妖師的直覺,排除掉這個干擾項,“哪怕最厲害的煞毒,對半仙境界的強者,也不會構成死亡威脅。
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導致了齊老爺子的死。”
趙譽伸出右手,淡薄金光圍繞齊仲山的屍體緩慢旋轉。
正如陳朝所言,齊仲山臨終前並沒有經歷過戰鬥。
齊崖額頭綁縛一條白色抹額,眼眶泛紅,指節因過於用力而泛白。
他看著躺在棺木中,神態安詳的祖父。心中響起的呼喚,變得越來越模糊。
集萬千寵愛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