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開啟左邊最下一層暗格,從一堆加蓋了火漆印的密信中篩出幾封,變戲法似的轉出銀針,沿火漆邊緣細細挑開,一目十行地看過後,將密信復原,又拿出早已備好的短箋飛快謄抄了幾個字,團成拇指粗細的紙筒形狀。
這一過程行雲流水,像是早已進行了無數遍。
緊跟著,他瞅了一眼難擋睏意的軍士,躡手躡腳走到沒掩緊的窗戶前,隻手攏作喇叭狀,湊近嘴邊,嘬唇發出幾聲類似鴿哨的尖銳聲。
“撲稜稜”,一隻灰白色的鴿子盤旋而至,桑伯急忙探出手臂,半新不舊的棉袍順著手腕滑下去,露出一小截蝮蛇刺青。桑伯匆匆把密信塞進鴿腿上的金屬圓環,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他重新舉起燭臺,剛要離去,房門卻在此時訇然被人撞開。巨大的聲響驚掉了桑伯手裡的燭臺,嘭然躥高的火焰映亮了姜維殊無表情的冷酷的臉。
“很好,你是最後一個。”
從姜維嘴裡聽到這句話時,桑伯全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住。他驚恐地瞟了一眼窗外,信鴿早已飛遠,頓從喉嚨裡擠出一聲怪叫,隨即渾身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丑時三刻,懸譙關。
敵軍進犯的號角驟然吹響,營帳內安陶枕戈坐甲,形色從容。她將剛看完的密報湊到燭焰前燒了,搓乾淨指尖殘灰,隨即抓起案頭的潛淵刃。帳帷抬起的剎那,身後大紅斗篷高高揚起,巫山駒昂首嘶鳴,安陶闊步走入風雪中。
氣味
韃靼騎兵橫行漠北許多年,其優勢所在,唯乎“輕快”二字。相比起重甲行軍,草原胡騎人快馬快身手快,出手連鎖,勢如疾風,時常擊敵於不備。也正因如此,綏雲五萬大軍出關,卻被區區千人的輕騎隊纏裹住腳步,糾斗數日心力交瘁。
這夜,韃靼騎兵捲土重來,又是延續一貫的奇襲戰術,狂風暴雨般直飈向綏雲軍駐紮在河谷地帶的左翼大營。然而眼前的情形卻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蕭殺荒寒的幹河溝人馬已空,積雪覆蓋一地,上頭連個腳印也沒有。白毛風捲起鹽粒般堅硬的雪子,噼啪打在斥候隊長尖刻瘦削的窄狐面上,他心頭升起一叢疑影。
密信裡明明說,綏雲軍雪天行軍艱難,只得暫且在中條溝紮營,待雪停後繼續趕路。
虺的情報可是從未有過差池。
很快一聲呼喊打斷了他的猜想:“將軍,這兒有發現!”
坡腳下的積雪略淺一些,堪堪沒過腳背,扒開一看,卻是幾塊圓咕隆咚的土疙瘩。
“梁軍在此挖了土灶,柴火也是用過的,還溫著,看樣子才轉移沒多久。”
可是條溝西向唯一的出口雪面十分平整,並無大軍開過的跡象。窄狐面略一思忖,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岔路口。
他喊過一名輕騎,低聲囑咐幾句。對方很快去而復返,並帶回訊息——
前方遙遙可見綏雲帥旗,大軍極有可能已經轉移到了山坳地帶。
窄狐面聽罷,侷促的五官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