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君時,年年強健得追隨,名山遊遍歸。”葉觀瀾舉盞,“郡主戍邊多年,一朝還都,觀瀾以茶代酒,賀郡主凱旋。”
安陶入座時眉宇間的鬱色已消失不見,她把玩著茶盞,淡然一笑:“細想來,交趾大捷至今,二公子是第一個真心賀我之人,安陶在此謝過。”
她說罷,仰脖一飲而盡,葉觀瀾至此才隱約窺見了一點“平戎萬里”的颯爽英姿。
“事到如今,郡主仍打算繼續向陛下進言重查壬寅宮案嗎?”葉觀瀾問道。
靜默有頃,安陶捏著茶盞點了下頭。
葉觀瀾並不顯得意外,卻說:“郡主既知這是一個圈套,此刻抽身還來得及,何必非要一意孤行,自甘入彀呢?”
安陶只顧自盯著他,良久,嘆道:“我當二公子是知己,不想你與那起官場祿蠹也沒什麼分別。”
擱盞,口氣陡然凌厲。
“方家此生功業,全憑十二將以血肉之軀鑄就。我好賴經歷過幾年烈火油烹的好日子,譬如喬伯之流,卻是黃沙枯骨無人問,死後那點虛名,連自己的子嗣都庇護不了。喬家妹子的冤債是無處可討了,可十二將的親眷裡,有多少人仍在壬寅宮案的餘波裡苦苦掙扎。你讓我怎能心安理得地受著朝廷封賞,卻對他們的遭際視而不見?我安陶,不憚冒斧鉞加身、積毀銷骨的風險,請旨翻案,是為了爹爹和阿姊一世的清譽,更是為了十二將泉下之靈得以安息!”
她話說得有些急,話音落點,微微帶喘,葉觀瀾卻牽出一個欣慰的笑。
“方家世代傲骨,到郡主這裡,總算沒有遺落。”公子目中星光熠然閃爍,“郡主下定了決心,若不嫌觀瀾愚鈍,我願助您一臂之力。”
“你?”安陶將信將疑。
“天加橫逆於君子,實加福於君子,此亙古不易之理。今夜錦衣衛構陷郡主不成,反為您在陛下面前佔盡了先機。接下來,只要郡主不再輕舉妄動,當年冤屈和今朝血案,咱們都能一筆一筆,清算乾淨。”
談話接近尾聲,安陶抬掌按在潛淵刀柄上,問:“公子今夜設法攔我去路,又跟我說了這些話,一字一句思慮至深,想來不止是為了方、葉兩家當年的那點交情吧?”
葉觀瀾篤聲答是,“郡主當記得,壬寅宮案最初的源頭,皆因父親力推軍鎮營建而起。如今交趾之亂已平,朝廷過了用兵的時候,五萬綏雲軍難免再落入進退維谷的尷尬處境。觀瀾欲為郡主尋一條出路,也為應昌軍鎮的落成謀定根基。”
安陶若有所悟:“公子的意思是,移防?”
軍鎮創設,打消皇帝疑心與朝中物議,僅僅是第一步。從哪裡湊出一支隨令而動、威震蠻服的大軍,同樣是草創派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
葉憑風的三千精騎斷不是屯兵的上上之選,公子提出的移防一策,主動掐斷了葉家軍政合謀的可能性,也算絕了外人口實。
而對於安陶郡主來說,西北雖遠,但至少能夠保全綏雲軍的番號。且遠離鎮都即遠離紛爭的中心,少了各方勢力掣肘,加之有葉相親自坐鎮糧草排程,她的日子甚至比在南境時,還要好過百倍不止。
當然,葉觀瀾從不懷疑,以綏雲軍之驍勇,無論南北,都能成為抵禦外侮的銅牆鐵壁。
如此一舉三得的絕妙計劃,就連安陶聽罷,也不禁在心中叫好。
她越發對這位從不顯山露水的二公子刮目相看,思緒流轉間,有人已代她先一步將稱歎的話宣之於口。
“好,好!公子本事,果然了得!”
墮神
一抹緇色身影跨門進來,挾著早春入夜獨有的凜冽氣息。來人語氣平平,神情亦是喜怒難辨。
然而葉觀瀾一和他的眼神對上,立時就別開了臉。
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