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動靜自然瞞不住城內。
城內孛兒斤的兵馬也開始調動起來了,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可以調動的,兩萬多大軍擠在這麼一個小城內,四面八方都是人了。
大漠苦寒,哪怕是成吉思汗時代,鐵木真也不敢對宗教下手。宗教是韃靼人的精神依託,若是沒有宗教教義約束,韃靼哪裡能形成一個部落國家?
所以幸虧這敖倫蘇木城是聖城,裡面廟宇太多,哪怕韃靼人壓下對神明的恐懼,粵珍元也是不敢用回回炮之類的東西攻擊的,否則這後果是他承受不住的。
五十多明軍被吊在旗杆上,所有人都是被蒙著眼睛,雙手被挽到背後,像殺雞一樣,從脖子劃開一個小口,手腕,腳腕處也是一樣的。
鮮血不住的往下滴,這種刑罰是大漠對於外族人最殘忍的刑罰之一,被行刑的人,能夠清楚感覺到自己的鮮血流出,能清楚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安靜等死。
陳其辰看著這些有些皺眉:“你直接殺了就行,為什麼要抓回來?”
武呈站在陳其辰身後,聽到陳其辰的話有些驚奇:“我的陳大人啊,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般婦人之仁了?”
陳其辰轉頭盯著武呈:“你不懂,這些人對於朱威來說非比尋常,若是朱威不知道還好,若是被他知道了,必然不會放過你。”
武呈嗤笑一聲:“老陳啊,你別忘了,咱們也是這般過來的,先生交代下來要好好教教他,那就應當拿出十二分力氣。”
陳其辰搖頭:“你在大漠的時間太久了,沾染了韃靼的狠勁,若有一天你能回到大明,不會有人接受你的。”
“呵呵,咱們這種人,何曾在意過別人?咱們都是為了那摸不到的理想賣命,可是理想值幾個錢?老陳,我二十歲的豪言壯語,已經忘的差不多了,現在做這些,只不過是因為成了習慣而已。”
陳其辰拍了拍武呈的肩膀,他理解武呈,甚至他覺得自己不如武呈,雖說組建暗衛很難,但是至少他是在大明,接觸的,看到的,瞭解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大明。
不像武呈孤身一人在大漠,祖上是大元的官,血脈卻是漢人血脈,本身就是兩難,甚至一輩子都沒有去過大明幾次,更沒有去過京城,更沒有見過他尊敬異常的先生,所有對大明輝煌時期的瞭解,都是存在於別人口中的。
陳其辰能堅持下來很不容易,武呈能堅持下來,更是不容易。
“如果有一天,你下去見到我,哪怕到時候你放棄了那些理想,我也當你是我兄弟!”
武呈不說話了,陳其辰嘆了一口氣,兩人並排站著,看那血液滴落成潭。
“咚咚…咚咚…咚咚…”
“嗚嗚嗚…”
粵珍元從大帳衝了出來,現在距離他們發動攻擊,還有半個時辰。
“什麼聲音?”
“回稟太師,城裡的聲音!”
話音剛落,鼓聲和號角聲漸漸停歇,隨之響起來的是鐘鳴,是漫天喃音,還有笙、管、嗩吶、堂鼓、擦、九音鑼,鼓、陶鍾、石磐、陶響器、骨笛、壎等樂器的聲音。
在這蒼茫大漠中,伴隨著微風,顯得異常肅穆,更讓人有種俯身叩拜的衝動!
“祭祀!”
“哈哈哈…孛兒斤啊孛兒斤,他以為現在求長生天還管用嗎?我能追上你,圍住你,就是長生天的指引!”
“來人,不必等待了,攻城!”
粵珍元不能讓孛兒斤這般搞下去,祭祀之音對普通韃靼人的衝擊太大,讓他們攻城掠地沒有任何問題,讓他們攻打聖城,忍忍也是能過去的,可是讓他們打擾祭祀,這是萬萬不可的。
粵珍元是韃靼太師,韃靼這幾十年的祭祀他都有參與,最是明白不過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