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用刀捅了一下,稍微動一下都難受,只能呆滯地站在原地看著她。
朱學香也望著兒子:“我跟她說了我們沒錢,一分錢也沒有。吳作富走的這三個月連個電話也沒打過,連袋米都沒給咱們留下。她竟然還說要報警,她……她不覺得丟人嗎,出了這種事情,說出去大家都不要活了。”
不過說實話,絕望之餘,朱學香居然覺得鬆了口氣。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沒什麼指望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要是哪天真想不開走了絕路,吳作富在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很有可能會毀了李緒一輩子。現在他跑了,要麼永遠消失要麼回來還債或者坐牢,哪一種都比留在這個家強。
李緒無聲無息地站在她面前,好幾分鐘後才轉過頭,往走廊外面看了一眼。
竇遙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怎麼樓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也對。
能有什麼動靜,總不能下來把我們殺了。殺了我們也變不出錢。
他低下頭搓了搓臉,問朱學香:“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朱學香搖頭:“付萍都跪下求我了,我要是知道不會不說。”
十幾萬,聽起來其實沒那麼嚇人,但李緒攥緊手心想了想,又覺得是個天文數字。
他低頭,看見自己早上留下的牙膏印。
“我去找……”
朱學香愣了愣,抬頭望向兒子。
“我去找他。”李緒轉身進房間想翻東西,但抽屜早就已經被付萍翻過一遍了,全都是開啟的。
頓了幾秒,他衝進廚房拿起一把切菜用的刀。
朱學香嚇得用身體擋著不讓他出門:“你到哪裡去找啊?他故意跑掉的,難道還等著被你找到?付萍偷偷找了一兩個月都沒發現,再說她如果報案警察會去查的。”
李緒劇烈地喘氣,臉色青紫。
平時吳作富經常去打牌、洗頭的幾個地方他有印象。但朱學香揪著兒子的校服像揪著一塊浮木,半秒鐘都不敢鬆手。
“那都是吳作富乾的壞事,你別管了,不能讓他把你一輩子毀了。”
她嗓音細弱,雙手卻力大無比,李緒竟然完全掙扎不開。李緒閉了閉眼,睜開以後緊緊握著刀:“毀了就毀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那怎麼行!”
他聽見朱學香乾澀地扯起嗓子。
“你是你,他是他!他幹了什麼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去找他也別幫他還錢,就當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好不好?”
李緒被留在家裡,手機也沒收了。
他坐在沙發上,朱學香就跟著他坐沙發。他回房間,朱學香就跟著他進去,目不轉睛地守著。
那天晚上的月色很黯淡。
他跟他媽好像從來沒有獨處過那麼長的時間,一整夜,居然能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喝水,不上廁所,他媽甚至眯都沒眯一會兒,眼睛熬得通紅。
外面天矇矇亮的時候李緒動了動。
“手機給我。”
朱學香嗓音憔悴得不像話:“睡會兒吧,手機就先別看了,這兩天媽陪著——”
“給我,”李緒說,“如果不想我從陽臺跳出去。”
二樓而已,死不了人。但朱學香頓了好幾秒才哆嗦著給了他。
上面其實沒幾條訊息。
龐雷雷問他要不要帶飯,遲欽問他去哪了,怎麼沒回宿舍。
點開跟竇遙的對話方塊,螢幕上還是自己發的那個問號。李緒盯著那片空白,盯著盯著手指忽然震了震。
接連兩條。
【y:剛從醫院回來。我媽在家暈過去了,低燒。】
【y:你房間怎麼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