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心虛,自己應該心裡有數。
“難道你一個小孩我還怕你?”付萍整理了一下情緒,重新兇悍起來,“早就告訴過你是你爸先——”
“他不是我爸。”李緒打斷。
他聲音不大,但莫名顯得很鋒利,能把人的偽面具撕開。
“我不管你們誰先找的誰,跟我沒關係。”站直身,他目光毫不避諱地看向付萍,冷漠平靜地陳述,“反正都一樣噁心。”
付萍臉瞬間漲得通紅,又怕聲音太大被周圍聽見,所以只能壓低聲回擊:“少把髒水往我一個人身上潑!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再說了,你媽自己要是沒毛病,他吳作富能找上我?說我噁心,你跟你媽當蝗蟲就不噁心是吧,吳作富都告訴我了,這些年你們母子倆全靠他養活,你媽還有神經病!”
咚的一聲。
李緒踹在樓梯扶手中,臉色像寒冰,“你眼瞎,心也瞎?我媽不是神經病,有病也是被他害的,換成你跟那種人生活在一起試試。”
“那她怎麼不跟他離?說白了還不是你媽自願的!”
“她要能管住自己男人,姓吳的能來找我嗎,他不來找我我也不至於一時糊塗,惹得一身腥!”
樓道里忽然就沒了動靜。
李緒眼光沉沉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燒出一個洞。
他想說,你以為我媽不想離?知不知道我媽被他打過多少次,夜裡哭過多少回,又有多少次抱著尚年幼的兒子說:媽不想再捱打了,等你長大了帶媽媽走吧。
但你讓一個沒學歷,沒工作,還生了三個拖油瓶的女人走到哪去。她是沒什麼本事,但她有良知,有母性,腳上戴著鐐銬,哪都去不了,終於把自己逼得快瘋了。
不過這些話根本沒必要跟眼前這女人說,她不配聽。
李緒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你想過竇遙麼。”
付萍渾身震了一下。
“他偶爾會跟我提起你,說你逼他學習逼得很緊。”李緒說完,撇開臉,看向冰冷的牆面,“但他沒怨過你。”
付萍兩隻手緊緊攥在身旁,強裝出一副不當回事的表情。
“我沒打算拆穿你們,你們不要臉我媽還要。但你也別再跟傻逼來往了,再被發現一回我就讓你們出名,我說到做到。”
李緒頓了頓,語氣多了分嫌惡:“還有,勸你去檢查一下身體,姓吳那傻逼應該挺髒的,我媽都嫌他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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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李緒回家看了一眼。
他媽朱學香在家,兩個妹妹也在,今天小學下課早。
“怎麼回來了?”朱學香正在房間替他疊衣服,抬頭看到兒子渾身淋得溼透,趕緊站起來給他拿毛巾和衣服。
“路上怎麼也不知道打把傘,是不是落了什麼東西?給我打個電話我不就……”
“別嘮嘮叨叨的行不行,”李緒側臉顯得有些生硬,“我就回來看看你而已。”
朱學香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展開眉,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
“吳作富呢。”
“跑車去了,好像是很遠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兒子,朱學香發現他嘴唇乾得起了皮,校服領口也洗得發白,全身瘦得只剩下剛抽條長高的骨架。
“最近……出了什麼事嗎?”
李緒下意識搖搖頭,然後覺得他媽可能不信,就疲勞地說:“要考級,孟老頭逼得很緊。”
朱學香微微一笑:“說明老師看重你。那你更要努力加油啊兒子,爭取不讓你們老師失望。等你考過了媽給你做好吃的補補,或者你要想下館子,咱們一家四口就去奢侈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