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再一次選擇停車走過去。
彭家輝一邊挺哀傷地邊唱歌邊喝酒,都懶得管周圍的人掩鼻子繞開他時的眼神。
然後就看見姜忘走了過來。
他有點慌張地坐直了些,又反應過來自己靠著個垃圾桶,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姜忘穿得西裝革履還梳了個背頭,閒庭信步跟彭家輝一塊坐垃圾桶旁邊。
“剛把你從住院部撈出來幾天?”姜忘看了眼表:“現在才下午四點半,你被工作單位開了?”
“沒開,”彭家輝噙著眼淚搖頭:“我外派工作,已經把活兒幹完了。”
按時幹活,還行。
姜忘打量他一副哀痛欲絕的樣子,語氣玩味:“然後呢?”
“然後——”彭家輝打了個哭嗝,仰頭猛灌酒:“小豔跟賣黃魚的都在我床上。”
他抬手用酒瓶底猛敲腦袋,像是要拿瓶底敲掉看不見的綠帽子。
“一個兩個,怎麼都這樣!”中年男人哭喪著臉道:“我就是個垃圾!廢物!敗類!”
你確實是。
姜忘瞧見他慘成這樣莫名心情很好,也當是工作累了休息休息,坐在旁邊點了根菸,還從兜裡摸出來彭星望上次沒用完的半包紙。
怎麼當爹當兒子的一個兩個都這樣,他明明感覺自己身上沒這種喜劇天賦。
彭家輝擤鼻涕的動作跟彭星望一模一樣,慘慘的好像被欺負得不行。
“你知道她說什麼嗎?”中年男人用紙巾猛烈擦臉:“她說我天天跑工廠,機油比賣黃魚的還臭。”
“然後小豔她當著我的面把我手機號都刪了,趾高氣揚的就走了!我甚至都傻了!”
彭家輝深呼吸一口,語重心長:“我跟你說,愛情是個壞東西。”
“碰煙碰酒都別碰愛情!!”
姜忘揉揉鼻子,暫且接受了親爹給他的第一條人生經驗。
“不碰,”他只覺得好笑:“那你也少碰。”
當自己閱歷收入都高於生父母時,好像很多擰不過來的念頭都能輕描淡寫地被抹掉。
他現在佔據的優勢實在太多,哪怕坐在垃圾桶旁邊和彭家輝都像兩個世界的人。
“我碰不了了。”彭家輝特別憂鬱:“我真是個廢物啊。”
“那就不要做廢物。”
中年男人動彈了一下,拿手背擦眼睛。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姜忘兜裡的手機又在震動,估計還是跟嘉年華有關的訊息。
他突然想起什麼,重拍彭家輝的肩。
“要不要來賣棉花糖?”
彭家輝愣在原地,重複了一遍:“我?做棉花糖?”
“對啊,”姜忘把硌屁股的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裡,理所當然道:“我要開嘉年華,還差個賣棉花糖的。”
“機子租給你,攤位費免了,你就當來玩玩兒。”
彭家輝也是頭一回聽見這種事,摸著頭道:“我行嗎?不過我會做飯,切黃瓜絲特別細,應該行?”
“走,起來,”姜忘把他胳膊架起來:“你先去換身像樣衣服。”
-3-
這個垃圾桶離彭家輝家很近。
親爹也是剛失戀買了酒邊喝邊哭,哭傻了直接靠著垃圾桶癱下來,感覺自己一輩子徹底完蛋。
等回家以後,姜忘捂著鼻子開窗通風,拿了本書把屋裡黴味兒都往外扇。
“哎?”彭家輝忽然想兒子了:“你這個動作,特別像星星。”
“哥們我沒想佔你便宜啊,”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錯話,雙手直襬:“可能是我太想小孩了。”
“你先顧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