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以為是在做夢,也就沒在乎形象什麼的,可既然已經明白她是真的回來了,那麼就不能這樣邋裡邋遢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正準備扭身回去打理一下自己,道路的盡頭卻見兩個似曾相識的人影漸行漸近。
幾十年歲月的洗禮讓人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這兩人也是熟人,正是鄰居家的當家女人陳義,也就是陳夫郎的妻主,和他們的大女兒陳雲出海歸來了。
兩人背上都背著個竹編簍子,身後沿著腳印是一溜滴落的水印子。
陳雲見海珍站在道中央雖然有些詫異,但卻沒有視若無睹的走過去,而是交錯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海珍妹子,這是出去有事?」陳雲二十出頭的樣子,膚色是很有地方特色的黝黑,整個人瘦而不弱,帶著正當壯年的精氣神,氣場卻絲毫不逼人,一說話滿是撲面而來的憨直淳樸。
自從陳雲十八歲成年之後,陳家就隱隱有以這位女郎當家的勢頭,平時在外時老實巴交的大家長陳邕也放權給女兒處理大小事宜,此時也是如此,站在一旁只是看著不說話。
海珍有些支吾的不知如何說,視線不由得下意識的隨著滴答水聲落在兩人身後的背簍上。
陳雲憨笑的順手從簍子裡拎出來兩條手臂長的魚,陳邕不做聲的拽了兩根草繩遞過來拴好,母子倆間淨是無聲的默契。
海珍卡巴卡巴眼,不解的看著遞到眼前的兩條一動不動的魚。
陳雲還以為對方是不好意思收,硬塞到海珍手裡,「妹子別客氣,不是什麼精貴吃食,今天出海不算幸運,捕的魚上了岸就都翻了白,賣不上價,現在天熱,拿回去當天吃不完就浪費了。」
海珍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兩條魚,不多,也足夠她一天的伙食了。
是了,海珍也回憶了起來,現在這個時代他們雖然住在海邊,但實際上對海洋資源的獲取和儲存還是很原始的,所謂捕魚,也只能在晝夜交替的時候用一些竹編的大簍子吊著麻繩在淺海區網羅,或者踩著高蹺用兩根丈長的竹竿子撐著個不大的網撈魚,魚獲很有限。
能活著被運到鎮上的更是十不存一,基本上無法賣錢補貼家用,多半隻能拿回家去吃,或是切碎了餵一些雞鴨。
而她上輩子這個時候正經受著顛覆世界觀的巨大衝擊,完全沒有心思改善生活,只是把從錢貨婆那裡繼承的一些田地賃出去,換一些糧食,足夠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了。
當然,光有糧食也不成,蛋白質和維生素也是必不可少的,而其中蛋白質的獲取,就多是靠著鄰居陳家的貼補,不時的就能得些陳家人好心送來的新鮮死魚,有飯有魚吃的生活,也是美滋滋的。
豈不知上輩子,純野生的海魚都賣到天價,被商家吹得既好吃又營養,能買到的多半還是半野生或是養殖的。
海珍思索了片刻,還是跟著陳家母女往來路走去,本來她對於去見秦玼就有點近人情怯,再拎著兩條死魚?
那場面想想根本就是社死現場。
等用井拔涼水鎮好了魚,再重新整理好自己,儼然已經日上三竿了。
海珍出門前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去之前陳清說要去打豬草的地方,除了想見秦玼之外,關於陳清之死,既然已經明白過來是重生不是夢了,那就不能眼見著對她還不錯的鄰居家的男孩就這麼死了。
雖然具體時間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能確定就是最近的事,而且因為是和秦玼一起的,去的時候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那時在村裡甚至還起了一陣撲朔迷離的謠言,說是秦玼剋死了陳清,也有人說是危急關頭陳清替他擋了災,當然大多數人是不信的。
但是此時之後,對他本就不好的名聲更是增添了一份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