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溫和公孫離,兩人話裡有話。此時還不過正午,就已在這亭中連飲了數杯。
孫延召卻始終心不在焉,以他對刺客的理解,像公孫離這等甲等刺客是絕不會無緣無故來到幽州城的,那他此行的目標到底是誰?
最初他還猜測是蕭思溫,可聽他二人的言語,無意間流露出的點點線索。這蕭思溫倒像是出錢的金主,可以蕭思溫的身份地位,卻要請大宋的刺客動手,那……。
顯然這要比他想象的更復雜。
一旁的蕭燕燕見孫延召始終垂著頭不言語,還以為他有些侷促,不習慣生人,趕緊用腳在桌下碰了碰,又朝他笑著眨了眨眼,拿起一塊桂花糕放在他的餐盤前。
孫延召明白了蕭燕燕的好意,也趕緊回以微笑。
公孫離自然注意到了二人的小動作,放下酒杯,笑道:“看我只顧著喝酒,倒是忘了這位小友也是宋人,還沒問小友姓名,家居何處啊?”
孫延召對這種問題早就有了萬全的應對之法,回道:“我叫程傑,路程的程,傑出的傑,是滄州清池三河村人氏。”
“清池,三河村……說起來,我與明月也是從清池來的,可路上遇到大雪,停在了雄州小住兩月。這一路天寒地凍,坐在馬車裡也是渾渾噩噩,什麼村,什麼寨通通記不得了。”公孫離接著問道,“三河……三河,這名字起的,那你們村這三河都是哪三河啊?”
“是小南河,獨瀏河還有馬廣河。”此時孫延召的眼中好似滿是懷念往事的憂傷,說道,“說起來我們村一到夏天,河岸邊真是美極了。可現在……”
蕭思溫輕嘆一聲:“聽燕燕說,你是被南下鬧事的部族掠來的,真是混賬!你就放心在我這住著,誰也不會難為你。看你如今年紀還小,日後給你謀份好差事,放心,就憑你救過燕燕的命,我絕不會虧待你!”
“程傑在此謝過大人的好意,但……落葉總要歸根,”孫延召說道,“想我程家世世代代都在三河村,程傑不敢忘本,等著明年春暖花開,我就打算南下回三河村了。”
公孫離點點頭:“這話說的好,無論我們身處何地,都不可數典忘祖。”
可蕭燕燕卻嗔怒道:“整日都要回去,難道這裡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村子嗎?”
誰都年輕過,蕭思溫也是過來人,觀女兒的神態,又怎能不知其心思,這少年論樣貌確是一等一的,只可惜……
公孫離趕緊打個圓場,呵呵一笑,“年輕人心思活,到了明年誰知道還想不想回去了。幽州府漢人多,說不定到時候也就住下來了。”
蕭燕燕回道:“先生說笑,他要真想走,還能把他綁在這不成。再說爹爹明年開春還不定在不在南京了。”
此時,亭子外的湖邊有一名契丹人快步跑來,呼呼地喘著粗氣,到了亭子前一拱手,聲音洪亮道:“大人,有中京來的急信!”
“知道了,”蕭思溫有些不耐煩,對亭子裡的眾人說道,“真也沒個閒時,不是這有事就是那有事。我先去了。”
公孫離笑道:“大人有事去忙,我喝了酒吹了風,也是頭昏腦漲的,一會也準備回去了。”
隨後,蕭思溫匆忙離去。蕭燕燕和孫延召也一同告退。亭子裡只剩下公孫離和書童明月。
明月到亭子裡收拾酒杯,問道:“先生今日破了戒喝了酒,本該開心才是,怎麼眉頭也不舒展的。”
“咱們好像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公孫離低聲道,“方才來的那少年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先生,莫非他也是……”
“這誰又能說的準了,剛才我問他,他回答的也算是滴水不漏。”
“先生,此行容不得半點差錯,要不我去……”明月的做了一個劈砍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