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又見故人,心情各異,一別十六年,大多早已白髮蒼蒼。
如老王,到了知命之年,滿面枯黃,涕淚縱橫,訴說衷腸。
用他的話講,年紀大了,淚溝子就淺了,再見先生,控制不住,喜極而泣。
當然,不止老王。
蒼月太大,雲城距離江南,數千裡地,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來說,太遙遠,是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遠方。
他們可能從未想到,這一生還能在見到這位先生。
“能在死之前,再見一見先生,老王我死也瞑目了。”
“”
在那裡,許輕舟只待了一夜,走時,只有秋山一人相送,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的腰間還掛著那把傘,就如當年送許輕舟離開雲城時一般。
臨行前,秋山說了一句。
“先生,是打算要離開凡州了吧。”
許輕舟沒有否認。
“嗯,快了。”
秋山沒有挽留,和當初一樣。
因為他心裡清楚,凡州太窄,容不下先生,先生的天地,也不該在這小小的凡州。
“先生,珍重!”
許輕舟拍了拍秋山的肩膀,笑眯眯道:
“來日方長。”
話落召出寒冰,御劍長空,消失雲端。
唯餘秋山在山頂目送,許久——
此一別,秋山清楚,便是永久,即便先生在回來,他也將是一座枯塚。
離開雲城,許輕舟去了寒峰嶺,又去了那方洞天。
滿池的血水,途經十六年,尚且未散,枯臭依舊。
柳樹的葉,依舊猩紅。
許輕舟大筆一揮,寫下一字。
“淨。”
洗淨了滿池汙垢。
回到當初那個山洞中,歲月流年後,早已時過境遷。
滿洞苔錢,買斷風煙。
出了洞天。
尋蹤又到了當初,江雲畔最後消失的山巔,許輕舟在其上,立起了一塊碑,上書。
[無名劍仙]
點香燒紙,祭拜,烹煮一壺好茶,敬。
&ot;前輩,我來看你了。&ot;
“清衍長大了,挺好的,能吃,能睡,說話也利索了。”
“過段時間呢,我們就走了,離開凡州,我會帶清衍,去走你曾經走過的路。”
“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這孩子吧”
回想當年,劍仙隕落,漫天飛雪,今日再憶,已是滄海桑田。
誰言天公不好客呢?
那日漫天風雪送一人。
輾轉群山間,再入青山城,又上小青山,偶遇夏天,蟬鳴了一夏。
許輕舟躺在那樹下,閉目養神,嘴角的弧度是那般迷人。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他的臉龐上錯落斑駁。
“時間,過的真快啊。”
離開了青城山,又去了林楓城,見了一眼林碩。
山間草屋三間半,一頭老牛,兩條黃狗,三個孩童,一位婦人,還有一男子,隴間鋤田。
許輕舟沒有打擾,許輕舟覺得挺好。
“你能全身而退,也算是大幸了。”
他又到了林楓城外一河畔,尋到了一無字碑,其上荒草已有人高。
輕嘆一聲。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入了輪迴,興許能安穩一生吧。”
最後,許輕舟到了天霜城,那一日,是秋天。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回到天霜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