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三人走後,許輕舟重新落座案桌之前,看著面前自己撰寫的六部法案,捏了捏發澀的眼角。
計劃是計劃,現實是現實,蒼月要變得的太多,事情自然也很多,一時半會是弄不完的。
千頭萬緒紛亂,如同亂麻如何縷?是一個問題。
斬了,還是——
有了一把刀,還要一把尺子去度量,這便是法——
社會需要秩序,需要法度,去約束道德約束不了的惡。
“來人。”
聞聲,一侍衛小跑進大堂之中。
恭敬拜見。
“國師有何吩咐。”
“六部的大人都來了嗎?”
“回國師的話,大多都來了,正按您的吩咐,在後院用膳呢。”
許輕舟微微點頭,視線自眼前的六塊木牌中一一掃過。
最終落在了寫有刑部二字的木牌上,伸手將其取過,握於手中把玩。
“那就從刑部開始吧。”
“去,把中書省和刑部所有的官員都叫來。”
侍衛抱拳一拜。
“諾——”
國師府後院,中書省,六部官員足足數百,正聚集在一起,於此處用餐。
無論是左右丞相也好,六部尚書也罷,又或者是身有侯爵之皇親,當下卻都一人捧著一個大大的瓷碗,或站著,或蹲著,或坐在石階上。
姿勢多有不雅。
而他們的碗中,裝的自是飯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卻也是白米飯,加肉。
這樣的伙食,若是於外界的民來說,自然是好的,但是在這些大臣的眼中,卻是不堪入目,即便是腹中空空,卻也食之無味。
不知是真吃不下去,還是在甩臉子,惺惺作態。
畢竟這可是國師府啊,而他們都是朝中重臣。
國師卻就讓他們吃這個,吃這個也就罷了,連個板凳都不給,這說出去,誰信?
若是真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他們心中有怨,卻是不敢喧譁,只敢超小聲的低語。
因為,在那門口,正有一矇眼少年蹲坐門旁,捧著一個更大的盆,正在吃飯。
此人是誰他們不知,但是從此人身後那柄重劍,和他手中的大鐵盆,他們能感覺到。
少年絕不簡單。
試問尋常的人誰能吃那麼一大盆飯呢?
那起碼得是十幾人的量吧。
“真厲害啊。”
“太能吃了。”
“怪不得長這麼大的個,嘖嘖。”
“噓——小點聲,別讓人聽到了。”
“我是真吃不下啊,他怎麼吃那麼香。”
他們彼此間小聲的交流,自然是逃不過清衍的耳朵的,不過清衍卻也不在意,認真乾飯。
不大一會便就吃飽了,他打了個飽嗝。
“隔——”
其聲竟是如悶雷低鳴,嚇了眾人一怔。
他摸了摸肚皮,將那鐵盆重重放在身側。
發出了一聲悅耳的金屬迴響。
“當——”
隨後掩藏在眼帶下的目光緩緩掃過場中,群臣被看的那一剎那,紛紛低頭,竟是感覺脊背處莫名的席捲冷風。
臉色煞白,額角溢汗。
清衍毫無感情的說道:
“先生說過,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堅。”
“浪費糧食的傢伙,都該被幹死。”
簡單兩句話入耳中,如惡魔低語,閻王索命,眾人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
脊背處的寒嗖一下涼到了天靈,剎那間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