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嗯,人不少。”
電話裡的聲音又小又溫柔:“下雨了,你回去的時候跟他借把傘,要注意安全,別待太晚了。”輕輕細細的,好像不論說什麼,都給人一種被她呵護的錯覺。
從最開始就是這樣。
是她來靠近他。
周池不希望這是錯覺。
“擔心我?”他問得直接。
“嗯,擔心啊。”
很坦誠。
周池滿意了,心裡很舒服。
這種舒服一直持續到掛掉電話後很久。
客廳裡的那些男生離開了,只剩周池和張煥明。
作為主人家,李升志比較辛苦,要收拾一地的外賣袋和食物殘骸。張煥明像個大爺似的,翹著腳嗑瓜子,一邊嗑一邊埋汰周池:“你還能不能行了,昨天放我們鴿子,今天又遲到……重色輕友是要被打的我告訴你哦。”
周池笑了聲:“你試試。”
張煥明嘖了聲,“來,咱們數數,你這才談了……”他伸出手,掰著手指,“一、二、三、四……一天吧。”
旁邊撿垃圾的李升志噗嗤一聲笑出來,豎起拇指:“猴哥威武。”
張煥明這大猴子笑著接受誇獎,往沙發一癱,“說實話……我還第一次見人用這種手段把女生釣上的,你當人家是魚啊,鉤子扔了一個又一個的,我就奇怪了,假如昨天江隨就是死活沒上鉤,你準備咋辦啊?”
“沒想這個。”周池垂著眼,手揣在兜裡摸著手機。
“牛逼了,我怎麼覺著跟那什麼……就之前放的那電視,《金枝欲孽》似的,”張煥明吐槽道,“你這樣的就適合到後宮裡爭爭寵,又哄又騙,裝可憐、耍心機的,全學會了,你這人到底怎麼長大的,該不會從小就這麼能耐吧。”
周池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臉色沒什麼變化,黑漆漆的眼睛覷著桌角。隔幾秒,淡聲說:“不動點腦子,什麼都不會是我的。”
*
外面的雨已經很小。
周池和張煥明離開李升志家,走到路口,兩人本該同道,周池指指旁邊,“我走這邊。”
“幹嘛?”張煥明一看這個方向就明白了,“這麼晚你不回去,還想去找她啊?”
周池沒回答,隨手把李升志塞給他的雨傘丟給張煥明,“我走了。”
“哎哎哎——”張煥明沒能叫住他,無語地撐開傘,“服了。”
九點半,江隨洗漱完,頭髮也吹乾。她和林琳聊完天,還沒有睡意,於是摸出新的素描本,在貼吧裡晃了一圈,找到了一張周池的最新照。
應該是上週一被人拍的,還穿著校服,坐在操場那邊的乒乓球檯上,手裡握著一杯插吸管的飲料。
居然有點可愛。
江隨畫這張花了一個小時。
她收拾好東西,把第二天上學要帶的都裝好,正準備去睡,來了一條資訊。
是周池。
——睡了?
江隨回了一條:還沒,要睡了。你回去了嗎?
很快來了新的:沒。能不能下來一會?
江隨愣了下,反應過來,跑到臥室的後視窗往下看。
樓下小花壇邊有道身影,不太清晰。
她隨意套了件冬天的家居服,快步出門。
樓梯黑漆漆的,江隨跑過去,聲控燈就亮了。剛下到一樓,就看見單元門已經開了。他就靠在門邊,高高瘦瘦的身影,看到她來,他把衛衣的帽子從頭上扯了下來。
江隨走過去,他回身關上了單元門,隔絕了夜晚的冷風。
江隨停在最後一級臺階上驚訝地看著他。
“順路。”周池朝她笑了笑。
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