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她就又縱身到屋頂上,就坐在房簷上,注視著臨安城門,她沒有看見送葬的隊伍進城,她的眼神變得兇狠,即便中午時,木萍,周婉兒呼喚她吃飯,她也像是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木萍焦急,連續跺腳。“奶奶,”她說,她的聲音嘶啞,“下來吃飯!”
周婉兒說:“奶奶下來吃飯!”
她瞪著城門,一雙眼睛裡透露著兇光。
周婉兒,木萍又呼喚她,她彷彿沒聽著一樣,一動不動。薄霧籠罩著臨安城,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就像是一個個模糊的影子,整個臨安像是陷入死寂一般沒有一點聲音,就是偶爾從枝頭上傳來麻雀的叫聲,也顯得非常的突兀。四周高聳的建築物,像是薄霧中的巨人窺視著她,她深深地低垂下頭顱,整個頭顱幾乎埋在胸脯上,她花白的頭髮隨之垂落下來,像是薄霧中孤獨的影子,隨著清晨徐徐吹拂來的風,輕輕搖擺著。
“你們先吃,老媼一會兒就來!”她說。
木萍,周婉兒往驛站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她,她低垂著頭,坐在薄霧中一動不動,就像是木雕泥塑一般。木萍想呼喚她,一張開嘴,周婉兒就拉住她,她看向周婉兒,周婉兒搖了搖頭。然後拉著她走,她一邊走一邊回頭,越看聖母奶奶,越覺得心疼,眼中溢位淚水,有時周婉兒也回頭看聖母奶奶,她只看了她一眼,嘴角就抽搐起來,緊接著再也不敢看她了,她怕她會哭出聲。
兩個人把飯熱了幾遍,都不見聖母奶奶來吃飯,又怕聖母奶奶離開,又去看她,她們看見她還在屋頂上,瞪著臨安城門,她們知道叫不動她,只好回去,可到了晚上,聖母奶奶依然坐在屋頂上,瞪著臨安城門。
她們又去叫她,她又不肯回來,直到半夜她們才看見她回到屋裡,她只坐在床邊上,透過窗戶縫隙,瞪著遠方的臨安城門。
第二天一早,她看見送葬的隊伍回來,她的目光隨著送葬隊伍移動而移動,當送葬隊伍走進宮門時,她的神情立刻黯淡下來。她躺在床上,三天不吃不喝,第四天的時候,只匆匆吃了一口飯就出門,走在薄霧籠罩的大街上。
吳劍男坐在桌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糕點,妙嚴坐在窗戶前,看著外面。
從東方升起的太陽在薄霧中發出冰冷的光芒,從聖母奶奶身邊掠過去,照射在臨安的街道上,建築上,行人身上,安靜的清晨沒有一點聲音,彷彿陷入死寂,又彷彿一幅薄霧籠罩的畫面。
“聖母奶奶要做什麼?”妙嚴問。
吳劍男拿著糕點,走到窗前,他看見聖母奶奶的身影像是籠罩在薄霧中的黑影子,漸漸渺小。
“她去刺殺趙禥嗎?”他說。
“不能讓她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們必須跟跟著她!”妙嚴說。站起來,向外面走。
吳劍男跟著她,走出驛站,他們追尋著聖母奶奶穿過街道,走到皇宮門前,聖母奶奶站在皇宮門口,盯著朱漆皇宮大門的眼睛裡透露著失落,怨恨,很快她轉身向城門外走,她走到城門口,圍在城門邊上的人群引起她的好奇,她站在人群外。
人群圍著告示。一個頭戴僕頭,穿著長袍,面若白玉的青年男人站在告示下,他仰頭看著告示,一個挑著扁擔,滿臉滄桑的老農說:“小先生,這告示上說的啥?”
青年男人說:“大宋理宗皇帝死了,新帝登基!”
老農說:“那位皇帝登基了?”
青年男人說:“趙昀的兒子趙禥!”
人群一片譁然。有人說:“趙禥是個傻子!”有人說:“傻子登基當皇帝,大宋的氣數也就盡了!”有人說:“這皇帝老兒也夠自私的了,自己生不出好孩子,也要讓自己的傻兒子當皇帝!”
“哈哈……”人群鬨鬧著笑。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