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說造船匠可以造槍造炮,郎茂徳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在明朝,匠戶和軍戶一樣都是世襲制,也就是說老子是鐵匠,兒子就是鐵匠,老子是火槍工匠,兒子亦然,這要是搞了別的就是不務正業,不僅朝廷法規不允許,這世俗觀點也難以接受。
“那是當然,”朱琳澤很肯定地點頭,接著又溫和勸道:
“你不要總是把自己定位在造船匠上,船也好、車也罷,又或者是槍炮,這些都是世俗人眼裡的稱呼,可你是什麼,是大匠,何為大匠,宗師也!
想想工匠的祖師爺魯班,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遊的他什麼沒造過?
“殿下教訓的是。”郎茂徳連連點頭,下意識地挺直腰桿,目光繼而變得灼熱,不知想起了什麼,他那苦大仇深的臉上竟是綻放出了笑容:
“年少之時,在下就對這飛天感興趣,不僅偷偷製作過木鳶,還想嘗試製作能載人飛天的木椅,結果被家父抽了一頓鞭子。
他還告訴我這事兩百年前就有人幹過(萬戶飛天),結果那人被摔得粉身碎骨,論為後世笑柄,可我並不在乎,依然瞞著家人搗鼓。
直到父親去世,家庭的重擔落在了身上,為了一日三餐和柴米油鹽,小人才放棄了曾經的狂想。”
飛天?朱琳澤嘴角一抽,本想激勵兩句,結果把人帶溝裡去了,他輕咳兩聲:
“等咱有了地盤有了銀子,有什麼想法我都支援,只是當下為了求存,所以……”
“好,既然殿下需要我等造火器,那我就帶回去和大夥商量一下。”此刻郎茂徳不再推脫,直接答應了下來。
“造火器的事情先不著急。”在幾人疑惑的目光中,朱琳澤認真說道:
“磨刀不誤砍柴工,當下軍械科最重要的任務不是仿製火器,而是去琢磨火器的門道。
和造船一樣,去研究火器每個構件的原理、作用、以及最佳化思路。”
說著,朱琳澤從書架上拿出幾本書遞給了郎茂徳:
“這幾本書是我認為寫得比較好的,雖然裡面有很多想法不切實際,但對開拓思路很有幫助。”
郎茂徳接過書籍看了看,裡面有《武備志》、《神器譜》、《火攻挈要》、《軍器圖說》等七八本書,他疑惑道:
“只是看書?”
“理論是實踐的基礎,本月軍械科的主要任務就是看書。”朱琳澤點頭,可下一刻又說道:
“不過這個月結束後會進行考試,成績還會公開排名。”
郎茂徳臉頰抽了抽,想了想,還是看著桌上的槍械:
“那這火槍和弓弩,我是否可以帶回去?”
“當然,如果不夠,可以找後勤處借用。”
等郎茂徳和乙雅安離開,傅山才好奇道:
“這火槍製造的關鍵在槍管和火藥。
槍管涉及到鋼鐵的冶煉和鍛造,火藥的顆粒化也不簡單,若只是瞭解槍械構造怕是不夠吧?”
朱琳澤詫異地扭頭看向傅山:
“先生這幾天不是在看兵法麼,怎麼,這火器製造的書也看完了?”
傅山淡淡一笑:
“囫圇吞棗,不求甚解罷了。”
七八天時間,還是抽空就看了上百本書,這老傅真特麼妖孽……朱琳澤心中羨慕,頓了頓,才回到話題接著說道:
“認知事務總要有個過程,讓軍械科先對槍支熟悉起來再說。
至於槍管,造船匠裡不是也有鐵匠麼,讓他們先試試。”
“那火藥?”問題剛出口,傅山就後悔了,因為他想起了陶罐爆炸滿是浮魚的景象,下一刻,忍不住羨慕:
“殿下,隱仙到底給您灌頂了多少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