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四爺剛剛下朝回府,走在前往謙清閣的路上。
一排的奴才見了四爺正朝他們面孔方向走來,撲通一下像一排凳子一樣齊刷刷地跪下行禮。
行禮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換做平常,那四爺肯定是眼睛都不掃一下,留下個透著冷氣的背影叫她們起身。
誰承想,今日,四爺竟然頓足了。
莫不是她們做錯了什麼?
小奴才們有些慌,本就貼地的頭埋的更低了,恨不得插到土裡化作春泥。
過了幾個顫抖的呼吸,只聽見頭上傳來一把帶磁性的嗓音:“把頭抬起來。”
這無疑是天籟之音。
作為卑如泥草的奴才,她們嘮嗑最多的閒話就是哪個哪個宮女被萬歲爺臨幸了,哪個哪個奴才被阿哥寵幸了。
諸如此類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傳奇故事早已深深印在她們腦中,成了她們最美的期待。
雖然她們生的不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但畢竟是在爺身邊伺候的,是爺的臉面,長得還算可觀。
還是有點資質入圍逆襲小麻雀之列的,於是在聽到那把魅人的天音時,彷彿被皇上翻了牌子一樣高興地把臉呈上。
那頭上的金釵子一閃,瞬間,四爺的臉都黑了!
記得這可是他今早剛剛賞給錢蘭蘭的。
這可是御賜之物,竟然戴在幾個姿色不堪的奴才頭上!!
侮辱皇室!
“你們好大的膽子,手都伸到蘭格格的首飾匣子!”
口氣冷鷙,如劈天大雷轟鳴而下,原本還勉力維持一個賞心悅目的丫環們紛紛如搗米石臼砰砰落下。
“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
“這些釵子都是蘭格格賞的呀。”
什麼?
平日裡多少女人眼巴巴地盯著宮裡賞下來的這些個朱玉金釵。
她倒大方不屑,視天家賞的東西如糞土丟到一群奴才頭上,這無異於把鮮花插在牛糞上!!
“怎麼敢的?”四爺冷聲如劍入喉,彷彿就在質問糟踐他賞賜的東西的女人。
奴才們嚇得直哆嗦,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中!
四爺又問道:“她可說了什麼?”
“回爺,蘭格格說奴才們是爺的臉面,穿戴必須是拿的上臺面的,必須日日帶著這些釵子,一日不能少!”
臉面?
日日戴著?
四爺越發搞不懂這個女人的心思了,板著手,只留下背影。
待背影成點,眾人三言兩語地細細品,這化作箭矢頭的背影。
“爺啥也不說了?”
“咱還戴不戴?”
“這麼好的釵子為何要放著蒙塵?爺又沒說不能戴。”
一個奴才把釵子取下,握在手裡嘀咕,“蘭格格可真有心機,一個釵子,就能叫爺為她動怒!”
“可不是,爺平日裡不苟言笑,奴才犯了事都是交由掌事嬤嬤訓斥,今日卻好大的怒氣。”一個奴才附和。
“可不是,爺可是忙大事的人,竟然為蘭格格這點小事生氣!”
“這蘭格格可真厲害!”
……
卿卿我我朝夕相處,不如纏綿思念。
所謂“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