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猜想被證實。
在宋公館,何爺抽著雪茄仰著頭:“老弟啊!這次哥哥真的幫不了你。這次是金福祥出面,但是背後是東洋人,還是東洋軍隊。”
侯老闆的老婆哭得宋世範頭疼,實際上他更頭疼的是,怎麼把小侯要回來?
有了項老闆找東洋人要五洲大藥房的職工被殺害,誰都知道這個要,是要不回來的。
“老爺,電話。”張媽來說。
老宋過去接電話:“金福祥你個拉稀癟,你個畜生。”
無論老宋如何氣急敗壞,對過的金老闆始終脾氣很好:“宋老闆,田中先生是認你這個老朋友,所以想請你過來說說話,你過來,這些人立馬就放,你要是不過來。這些人黃浦江裡見。”
老宋結束通話電話,宋舒彥問:“爸,怎麼樣?”
“田中約我明天中午在四川路的東洋餐館見面。”老宋臉色蒼白地說。
“不能去。”何爺說,“你要麼答應他們的全部要求,從此做他們的馬前卒,否則你還有命回來?”
聽見這話侯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別哭了,我不是還在想辦法嗎?”老宋揉了揉腦袋。
“爸,我去。”宋舒彥站起來說。
“去你……”老宋想要罵宋舒彥,後面一個字沒罵出來,說,“我一老東西了,你才幾歲?屁股底下一根毛都沒有,你要是死了,叫你媽怎麼辦?”
老宋沉吟了半晌跟兒子說:“你打電話給你媽,問她能給我做頓飯嗎?我晚上過去吃飯。”
“爸……”宋舒彥眼睛溼潤起來。
“去啊!磨磨唧唧幹什麼?我有姑娘,不需要你來給我裝大姑娘。”老宋催兒子去給明玉打電話。
何爺站起來,拍了拍老宋的背:“明天我送你去,把那些人給接回來。”
宋舒彥強忍著說完了他爸的話,過來跟老宋說:“我媽說,她知道了。”
不僅他媽知道了,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傅德卿見車子過來,連忙迎過去,握住老宋的手:“你何必逞能呢?”
“哥,你若在我的位子,你會怎麼做?項老闆他做了他該做的事,我宋世範就縮了?”老宋臉上掛著笑,“更何況現在停戰了,要是他們真沒忌憚,也就不會讓金福祥出面了。我把小侯他們換回來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傅德卿無言以對。
剛剛停戰,日本軍艦還在吳淞口,海鮮壓根就進不來。朱明玉用黃魚鯗燒了紅燒肉,後頭的竹林裡,春筍冒了出來,配上鹹肉和排骨,再加百葉結燉了一鍋子醃篤鮮,鹹菜炒年糕,鮮肉湯圓和芝麻湯圓等著下鍋。
一家人坐在一起,朱明玉看著這個帶給她半生傷痛的男人,吃了一塊肉再接一塊,她轉過頭去。
“你們吃呀!一起吃!”老宋招呼大家。
其他人哪裡吃得下?只有他跟豬玀一樣,一口接一口吃不停。
吃完晚飯,老宋摸著吃撐
了的肚皮,坐在沙發上,喝著秦瑜端來的茶水,伸手摸囡囡,今天囡囡倒是很乖,沒嫌棄他,甚至還像跟爺爺在一起的時候一樣,被老宋抱起來,伸手就要揪他嘴唇上的鬍子。
“哎呦,我的寶兒,你可輕點兒。”老宋跟囡囡說。
秦瑜在老宋邊上坐下,靠在他身邊:“爸……”
一直以來,秦瑜叫朱明玉“媽”,叫宋舒彥“哥”,在婚禮上老宋也是以父親的身份挽著她的手,將她交給傅嘉樹,她卻從來不肯叫他一聲“爸”,只肯叫“伯伯”,直到今天,她終於開口。
老宋伸手攬住她:“小瑜,有你和舒彥在你媽身邊,我放心了。我心裡記掛的那點子事,你們都清楚,反正也不多說了。”
傅太太沒辦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