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紡織協會名譽會長的宋老闆踏入場內看向魯老闆。
魯老闆最近生意火熱那是比現在的天氣還熱,正是得意之時:“宋老闆來了?”
宋老闆笑不達眼底,帶著和現在天氣不符的寒涼:“魯老闆想要知道海東廠的情況,為什麼不當面來問我?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據實已告。”
“哈哈哈!”魯老闆笑著拱手,“海東紗廠是行業翹楚,宋老闆又是我們協會的名譽會長,我們都要想跟您討教,未來趨勢如何?”
“今天不是大家都要向魯老闆討教,如何把印花布賣出白坯布的價格?”
宋老爺說了這句之後,跟其他人拱手,聽魯老闆在他背後說:“宋老闆,最近是不是太忙了?這都瘦脫了形了。”
聽見魯老闆這麼說,大家發現還真是,宋老闆好像短短的個把月,瘦掉了一整圈啊!
媽的,這個魯鴻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宋老爺含糊地應了一聲:“是有點忙。”
自從那晚兒子孝敬他一杯咖啡之後,他幾乎天天都淺眠,睡個小半夜就會醒來,然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兒子在家,張媽讓人做一桌好菜,兒子不回家,張媽就給他一碗陽春麵,自己拍桌子跟她說:“阿英,你別以為你是明玉的貼身丫頭,我就不會拿你怎麼著。”
“哦!那您說想怎麼著?真要怎麼著了,我大不了每天走半個鐘頭去伺候小姐,小姐養我總歸養得起的。”
自從明玉要離婚,張媽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再也不叫明玉“太太”了,張口閉口就是“我們家小姐”,被她氣著了,想要趕她走,卻怕趕了張媽走,這裡就一點點屬於明玉的味道都沒有了。
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著,不知道自己想東想西想些什麼?想想是不是自己很多時間沒睡女人了?就去找了以前喜歡的一個才情,容貌都很好的書寓女子,聽她彈琵琶,唱評彈,之後想要進入正題。
解開女人身上的扣子,露出來的是西式的內衣,頓時腦子裡居然是十分久遠的畫面,明玉穿著蔥綠肚兜的樣兒,有了那個畫面,一下子索然無味,停了下來倉惶回去,犯賤地讓張媽再端一碗陽春麵過來,還是一碗麵下肚舒坦。
現在想來自己賤是真的賤,以前張媽總給安排一桌菜,她也捉摸不透自己到底回來還是不回來,常常他不回來第二天和下人們一起吃了。現在倒好,家裡都不給自己準備了,他很少出去吃了,一個禮拜至少五天在家吃晚飯。以前大魚大肉,現在每晚陽春麵,加上睡不好,能不瘦嗎?
聽見宋老闆勉強回答的樣子,魯老闆低頭略微捂住嘴,假裝咳嗽,實際上是笑了一聲:“是嗎?海東廠一直說清倉之後要推新布出來,市面上怎麼看上去並不多?”
“今天開會不是說你們通富現在低價布充斥市場,把其他人家的份額都快吃乾淨了?”宋老爺哼笑一聲,見門口來人,“邢會長來了,我們可以商量商量了。”
邢會長進來,寒暄之
後,落座:“都說全國的紡織業半壁江山在上海,是在座的各位撐起了上海的紡織業。各位都是從民國十一年棉紡業危機中走出來的實業家,當年日本紗廠用低價紗絞殺大生廠的情形,恐怕都歷歷在目。大家也是被剝掉了一層皮才緩過勁兒來的。這才幾年啊!東洋紗廠又故技重施,而我們當中有人甘願給東洋人做打手,把刀往我們同胞身上砍。”
面對邢會長這樣直白的話語,魯鴻達站起來,跟各位抱拳:“眾位同行,大家也知道同行競爭本就是你死我活是家常便飯。你要是經營不好,活不下去,怨不得誰來。會長所言大生廠當年被東洋紗廠圍堵,可若是他自身沒那麼大的問題,沒那麼大的負債,也不可能倒,畢竟在座的各位也都是那個時候活下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