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此刻除了寂靜,只有寂靜。
老宋環視所有人,包括坐在座位尾端的阿芳,一個個看著他,好像在等他做決定。
這個決定有什麼好做的,他當然……當然……
他媽的!他居然做不了決斷。
很快碗盞磕碰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寂靜,宋太太舀了小半碗魚丸湯,跟傅太太說:“嫂子,吃魚丸,很嫩,很細膩的。”
“吃吃。”傅太太也舀了一勺子湯。
秦瑜則是站起來:“烤爐裡我用碳火的餘溫,做了幾個布丁,我去拿出來。”
傅老爺給宋老爺倒了酒:“老弟啊!以前我總是羨慕你家舒彥懂事,商場上的事,計較得清清楚楚,現在我也欣慰了,雖然,兒子不如舒彥,好歹兒媳挺能幹的,也算是後繼有人了。來來來!我們乾一杯!”
宋老爺只想罵娘,他爹說得沒錯,傅家這位哥哥,就是個滿肚子壞水的王八蛋,他要是有傅嘉樹這樣又乖又聽話的兒子,做夢都會笑死,看看自家那個正在吃牛排的兒子,真恨不得打他一頓,沒他搞出來這麼多事兒,他會到今日的田地嗎?
被爸爸嫌棄,傅嘉樹有些難過,不過爸爸說兒媳婦聰明,夫妻一體嗎?一樣的!一樣的!
他也給宋舒彥滿上:“舒彥兄,我敬你一杯。”
宋舒彥只想問他:你他媽的敬我個什麼?敬我蠢到讓你個王八羔子去接自己的媳婦兒嗎?
秦瑜端了布丁出來,這是她用烤豬肘剩下的碳火給做的,焦糖層就不弄了:“先吃甜品了。芳姨,您拿兩盞布丁給樓下兩個小傢伙吃。”
“哎!”
芳姨全程坐在那裡圍觀,此刻臉上止不住笑,接過兩盞布丁下樓去。
阿芳拿甜品下去,傅嘉寧挖著布丁吃:“好吃是滿好吃的,就是不太甜。”
唉!這個年代大家對甜味的要求,跟自己完全不同,他們覺得剛剛好的味道,自己已經嫌齁了。
秦瑜見宋老爺悶聲不響地看著伯母,她嘆了口氣:“今天就這樣,反正從理性的角度來說,這是最理想的說辭。關於面子問題嗎?曾經坐在龍椅上的人都離過婚了。而現在上頭那位不也是跟鄉間老妻離婚了,另外娶了留洋小姐嗎?他這種身份都不怕被罵一個負心,更何況您和伯母,還是伯母要提出離婚,您也不是像那位為了江山棄糟糠,另娶美人。這點面子,難道您還過不去了?”
“你這孩子,這種事,你不能替你伯伯做決定。你也知道你伯伯殺伐果斷,前五六年棉花漲價,東洋紗廠用低價面紗充斥市場,當時大生鉅虧七十萬兩,你伯伯早就佈局,不過才虧了區區十萬兩,那個時候就是誰虧得少,誰就是贏家。”
“剩者為王,活下來就有明天。”秦瑜說道。
宋老爺想起當初的風雲變化,不僅苦笑:“那時,若不是你老兄砸錢幫我,像大生那樣一日之間借貸無門,也可能今天海東已經易主了
。”
“那也是你先知先覺,控制了風險。”傅老爺長嘆,“如今這個世道,做生意,仿若大海行舟,一個不小心就船沉海底。”
宋老爺聽見這話,很有共鳴,越發憂心忡忡。
“還剩下不多了,別便宜了小黃,一起分了吃了。”秦瑜秉承勤儉持家的原則,把桌上的菜都分了。
宋老爺哪裡吃得下,時不時看老妻,老妻倒是胃口好,又在吃了?她的胃口不是一直很小嗎?每次跟他吃飯,只吃一點點。
吃過晚飯,秦瑜送宋家父子上車,宋舒彥依舊坐副駕駛,留了自家老頭子坐在後排,車子開出秦瑜的小別墅,一路往家去,車子到宋公館前面的路,他看向前面亮著燈火的那棟宅邸。
那一棟樓是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