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烏被人推進昏暗混著惡臭的底艙內時,他就醒了。
雙手被人死死綁在身後,他半邊身子躺在冰冷、潮溼的地板上,張嘴卻被嘴裡的布塞得死死的。
酒意頓時散去了七八分。
他恍惚想起來,他正和那秋娘一起喝酒,又想到傍晚時,庾兄給他的強身健體的藥丸子起的作用。
該死的!
那秋娘真的有問題!
他之前還以為不過就是個弱女子,之前為了苟活,使些不光彩的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沒想到他都收留了威武鏢局的人了,她為啥還對他下手?
隗烏隱隱覺得這事不太對勁,但一時又沒想明白。
他擱置了心頭的疑惑,轉頭朝著頂部的小小窗看去。
他得先從這裡逃出去再說。
他中了美人計,這事如果落到其他人眼裡,他還不如直接跳海算了。
他扭動身子,身上的武器想來都被搜走了,四周一片昏暗,耳邊隱隱能聽到底艙的深處還有不少人。
這些人,只能發出聲響,卻無法說話。
想來和他一個處境。
他隗烏向來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卯足了勁,雙腳死命往船艙的門撞。
“咚!”
一聲聲劇烈的聲響伴著呼嘯的海風,在迴盪。
守在船艙外的武士對視了一眼,滿臉嘲笑。
都是無用功!
就算他撞開了門又如何,他們還守在外面。
就在隗烏撞了第一百零一次後,本來緊緊束縛住他雙腳的繩索鬆了。
他累得夠嗆,卻欣喜若狂。
腳上掙了幾下,徹底將繩索掙開了。
他翻起身來,藉著從天窗灑進來的月光,總算看清了四周的情況。
他背靠在艙門,眯著眼睛朝著裡面看去。
那些隱藏在昏暗中猶如羅薩的面孔,嚇得隗烏脊背頓時發麻。
這附近惡貫滿盈的水匪頭頭,怎麼都在這裡?
*
夜幕沉沉。
裴寂摟著懷裡的寶嫣,鼻尖全是她身上那股子淡淡幽香,腦海裡關於今夜的所有部署皆被衝地七零八落。
他的身體熱得難受,某種慾念在瘋狂叫囂著。
他親了親懷裡小殿下的額頭,又似是還不滿意,薄唇往下,吻落在秀氣的鼻尖,最後應在那張他怎麼親都親不夠的紅唇上。
想到裡面去,卻又怕弄醒她。
最後只得作罷!
他深吸了一口氣,硬氣心腸,將懷裡軟得跟沒有骨頭一樣的小殿下推開些,下了床後,才小心翼翼將懷裡睡得正酣的小殿下抱到隔壁廂房的床榻上,掖好被角,才披了外袍出了門。
房門外,庾卓和欒越都在長廊下等著了。
欒越見他出來了,急忙上前,剛想開口,卻被制止了。
“噓——”裴寂抿著眉頭,瞥了欒越一眼,側頭看了身後的房門一眼,大步往外走。
欒越:......!!!
庾卓悶笑了一聲,扯了下欒越的衣襬,跟著裴寂往外走。
院門外,一身黑衣的暗衛如一道銳利的長劍,將深秋夜涼薄的空氣一分為二。
裴寂這才沉聲問庾卓:“那秋娘現在在何處?”
“那女子十分謹慎,夜間並沒有宿在那屋子裡,將軍可能猜對了,尋常人很難有這種警惕性,看來八九不離十。”庾卓回道。
不在寨內,那麼只能在那裡了!
裴寂臉色沉了幾分,瞥了一眼灰濛濛的天色:“今夜想必會下雨,真是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