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被水匪劫持的陳家商船,早間就被官府的人弄到了最近的碼頭。
經受了一夜腥風血雨,商船到處都是血水,腥臭味混著江風直往人的腦門衝。
甲板上,一襲青袍的清瘦男人,幽涼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盯著江面,負在身後的手佈滿了血跡。
那血跡經過涼風的洗禮,早就幹了,結痂了。
但一向喜淨的男人卻半點不在意。
一身鎧甲的將領行至男人身後處,稟道:“稟薛大人,已經細細盤問過那些婦人了,但是沒有一人知道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和去處。”
薛冉閉了閉赤紅的雙眸,喉結緩緩往下滾動了下。
他們都心知肚明,昨夜殺光水匪的人,是裴寂的人。
公主又被裴寂帶走了。
“還有,大人命人封鎖了附近方圓五百里的水路和陸路,可是恐怕封鎖不了多長時間了......”
薛冉聽到這話,轉頭朝著那將領看來,一貫平易近人,溫潤如玉的男人,此刻渾身戾氣。
陌生極了!
將領抿了抿唇瓣,拱手解釋道:“流民,如果封鎖的時間過長的話,那些流民,會是個大麻煩。”
聽到“流民”這兩個字,薛冉煩悶地閉上了眼睛。
西陵的軍隊大肆進攻西南,肆意掠奪。
昨夜他才接到密報,京都那位新皇已經打算議和了,打算將西南幽州城附近的地界劃給西陵。
以後流民只會更多。
薛冉側眸盯著腳邊流淌的汙血,心頭悶得幾乎窒息。
“那些水匪的屍體已經辨出身份了,都是烏頭山上的水匪,烏頭山的水匪都是窮兇極惡之徒,無惡不作,昨夜幾乎出動了大半人劫了陳家的商船,看來是想幹票大的,可沒想到公主在船上,引來了裴寂的人......”
將領說到這裡,想起昨夜登船時所見所聞,心中依舊膽寒。
那成堆的屍體,那幾乎浸溼靴底的血水,就算是他這曾經上過戰場的人也嚇得不輕。
可薛大人這樣文弱的書生,竟然不管不顧一頭撲進了屍體堆裡,一個個、一張張辨認屍體的面容。
最後又在底倉裡發現了那些倖存的婦人,他又一個個辨認了一遍。
明明知道裴寂來過了,公主是死是活,都不可能還在商船上,可他卻不死心。
“我們的人已經盤問了停靠在附近碼頭的船家,昨夜並沒有船隻上岸停靠,所以裴寂並沒有回株洲。”將領將查到的資訊一一稟告。
薛冉聞言,掀了下薄情的眼皮,忽然想到了到了什麼,沉聲道:“他藏在水匪裡!”
將領微怔,旋即明白過來:“極有可能,可這附近水域複雜,山寨不少,屬下這就命人去各大山寨中打探。”
“不,來不及了,”薛冉擺手,忽然勾唇一笑,走到一側隔著洗手盆前,將滿是汙血的雙手浸入冷水中,徹底洗淨,“召集人馬,我們從蕩平烏頭山開始。”
將領怔了下,一時不知薛冉在打什麼主意,卻只能照做。
*
裴寂在房內守到寶嫣退了燒,看著她睡得安穩了,才出了門。
庾卓正和寨主在飲酒。
寨主見他來了,將酒缸遞了過去:“沒想到裴兄弟竟是大名鼎鼎的漠北王裴寂,失敬失敬。”
“寨主客氣了,這次承蒙寨主收留,大恩不言謝。”裴寂冷峻的臉龐扯了一抹笑,盞一碗酒水,一飲而盡。
“裴兄弟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況且庾卓是我們寨的救命恩人,我不收留你們,豈不是是那無恥小人。”
“官府的人絕想不到你們在我這的。”
寨主生得一副爽朗的性子,和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