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萱曾經有一個夢想。
在思考尚且懵懂,家庭尚且美滿的時候,她夢想成為一名音樂藝術家。
雖然幼時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但是白靜萱依稀能夠想起,年幼的自己曾擁有一個八音盒。那似乎是父母贈予自己的八音盒,每當自己處於病痛之中時,八音盒舒緩輕盈的音樂就會將她從痛苦之中解放出來。
雖然如今的她只能回憶起斷續的旋律,但並不妨礙她對於音樂抱有相當的好感。
只是後來,父母因為殘獸襲擊而喪生,白靜萱被送往了福利院。記憶裡的八音盒也在變故之中遺失,再也不曾出現在白靜萱的生活裡。
福利院沒那麼壞,但也沒有能力幫她尋回遺失的東西。哪怕有護工按照她的描述又送給她一個,但那終究是不同的東西,再也沒有撫慰病痛的效果了。她的夢想也就此成為了塵封的記憶。
或許,也不僅僅是夢想。從某個白靜萱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時間點開始,她失去了“慾望”。
喜怒的感覺失去了座標,善惡的觀念尋不到尺度。不知為何而喜,不知因何而悲,只能察言觀色,跟著別人表露出的情感而走。
她很乖巧,因為沒有抗拒的事物;她很安靜,因為沒有個人的需求。就像一隻沒有自主意識的洋娃娃一般,看上去在模仿人類的形體,但內在卻只是空無一物。
曾有同齡的孩子童言無忌,用“空殼”這樣的詞語去形容她。然而哪怕被這樣稱呼,白靜萱依然對此無知無覺。
自己為什麼會是“空殼”呢?她不明白。
但她確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空白一片的慾念,空白一片的情感。甚至沒有什麼事物能給她鉚釘一個方向,讓她去尋找自我的存在。
她像是一艘於深海之中迷航的船隻,放眼四周皆為汪洋,無論哪個方向都看不出絲毫區別。只不過,她駕駛的船名為“自我”,周圍的海洋名為“人生”。
自己是想要金錢呢?還是想要名利呢?是想要成為醫生呢?還是想要成為教師呢?
她不斷地去詢問,去觀察他人的夢想。然後把這些夢想拿過來,套在自己的身上。如同一個在服裝店中不斷嘗試衣服的顧客一般,因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懷抱著將店裡所有的衣服都穿一遍的氣勢,意圖尋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件衣服。
這份迷茫一直持續到了數個月之前,持續到了福利院遭受襲擊,摩可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為止。
“魔法少女”會是自己想要尋找的那個方向,會是自己想要的那件衣服嗎?成為魔法少女,可以找回自己已經忘卻的情感,自己已經丟失的慾望嗎?
白靜萱不知道答案。
但每當她回憶自己被櫻所拯救的那一幕時,內心依然會感到憧憬與悸動,會感到慶幸與感激。那時的感情在現在看來是如此鮮明,讓她久違地尋到了“活著”的感覺。
——“所以,我告訴自己,想要成為櫻前輩那樣的魔法少女。”
緩步走在黎星區的街道上,白靜萱輕聲道:“至少曾經的我確實為這樣的行為感動過,感激過,那樣的情感不是虛假的。”
“……原來如此。”
田勝並排走在她的身邊,神情有些肅穆地聽完了白靜萱的故事:“雖然我現在還是回憶不起細節,但是那個時候,在福利院的時候,你就是因此才變成魔法少女的,對吧?”
“嗯。”白靜萱點了點頭。
時間是上午,地點是黎星區“湖畔春天”小區的附近。月圓節事件的三週之後,異策局透過了第三小隊對住宅區進行搜查的請求,允許他們前往“湖畔春天”去搜尋黑燼黎明的蹤跡。
在前往湖畔春天的路上,第三小隊撞上了在此巡邏的白靜萱,然後,他們的隊伍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