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寒酥,即為雪花之意。
寒酥縣挨著雪原,離北境言州也不遠,一到冬日,氣溫極低,常常飄雪。
一度法師跟著一名胥吏、沿著寒酥縣的街道行走,左右環顧,幾乎家家戶戶都房門緊閉,街上一個人都見不到。即使那些緊閉的門戶,大多數里頭也是不僅沒有任何動靜,連任何生機也沒有。
這場大疫,不知空了多少人家。
如今正值寒冬臘月,怕是太平年間也會有百姓受凍而死,更遑論當下災年,又是兵災又是妖魔,又來大旱,又來瘟疫……
世間的苦究竟共有幾鬥?
一度法師想起了自己四處掛單、遊歷修行時見過的那些苦行僧。
隨即搖一搖頭,繼續行走。
前方小吏一邊走一邊與他交談。
說起寒酥縣的人口,有多少人得了疫,死了多少,縣官哪些跑了,哪些還留著抗疫,又有哪些對策。
小吏姓金,在縣衙也談不上什麼官職,母親和哥哥也在病遷坊,因此很樂於向他說說裡邊的情況,也對他這種人十分敬佩。
一般病遷坊都設在城門口,這樣方便,很多事情都方便,他們這些修行中人或外地來的大夫要想進去,也很方便,進城門直接就到了。此後城中若還有官吏能夠管事,都不會讓你亂跑,進出查驗也方便。
寒酥縣也如此。
只是他們從南城門進來,病遷坊卻在北城門。
昨夜初遇的那位道長顯然也是第一次到此地,然而城中官吏卻似乎對他極為尊敬,不知為何,但總歸是託了那位道長的福——守城的官兵不僅很果斷的放自己進了城,而且沒有讓自己從城外繞到北門,而是允許自己從城中穿過,還叫了一名胥吏來帶路。
這自是一件好事。
只是進城之後,他與那位道長便分開了,那位道長說去城中廟宇找當地社神,不知所為何事,他則前往病遷坊。
一度法師行走歸郡以來,遇見過不少同行之人,既有道人,也有僧人,有江湖高人,也有各地遊醫,大家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法子,常常聚在一起又常常各自離去,甚至有不慎染病死去的,既到亂世,便身如聚沫,又如燭如風,這種事情,實是常事,一度法師也不過多關注。
“就是這裡邊了。”
“多謝金施主。”
“小人兄長昨日才進去,病情很輕,長得與小人很像,大師若見到了,請替小人為兄長問一聲好。”胥吏停住腳步,對僧人說道,“此外兄長以前也在縣衙辦事,大師進去之後,有什麼事,可以先找他。”
“一定一定。”
一度法師知曉他其實是想請自己多多關照他的兄長,但也笑著答應下來。
胥吏這才放心的離去。
一度法師則跨過一堆雜物。
“咳咳咳……”
還未進去,便已聽見了咳嗽聲。
所謂病遷坊,便是城中隔出來的一片區域,將染病的百姓都放進去,好與正常人隔開。但其實大多數病遷坊並不負責醫治,除了有同樣染了病或者心善的大夫願意主動進去才行。此外每天固定時間,由病輕的或專人把死人拉出去,再由人帶走焚燒或埋掉。
說白了,不過把病人扔進去等死而已。
但已是無奈之舉。
作為有道行護體的僧人,一度法師不會被病邪侵擾,可也沒有治病之法。
唯有兩個法術法咒。
一是從師父那裡學來的救苦救難咒,也是他出家的勝德寺唯一的佛門法咒,沒有別的用處,只能幫人減輕痛苦。
一度法師精通此法,由他誠心施法念咒,哪怕得了九日疫痛不欲生,也幾乎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