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抹了把嘴,晃晃悠悠的過來:
“爛泥扶不上牆,就知道離了我一會兒你都不中。”
“誰不中了,有人找你!”市裡用手一指那對男女。
老市吏拿眼將他們上下打量一番,覺著實在臉生,自己並不認識,便問道:
“二位啥事兒?”
那女子問道:“這裡以前有個說書的老丁頭,哪裡去了?”
“啊,他啊!”老市吏眼睛一閉:“死了好幾年了。”
那女子嘆了口氣,悵然若失。
老市吏問:“您二位是他什麼人?”
那男子道:“算是有些親戚。”
“木聽他提起過呀?”
那男子笑了笑:“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女子問:“他埋在哪兒了?”
“倒是沒多遠,就在前面。”
“勞煩您,帶我們去看看吧。”
老市吏點了點頭,引著一男一女出了集市,隔著一條小路,指著樹底下一個土丘道:
“他生前愛熱鬧,俺倆關係還挺好,他就跟我說,他這輩子活得孤苦伶仃嘞,哪天他要是沒了,就讓我把他埋這兒,一到趕集,就熱熱鬧鬧嘞,他看著也可得勁。”
那一男一女來到土丘旁邊,只見那土丘上的草長的老高,果然有些年頭了。
“他是咋沒的?”那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
“唉!”市吏嘆了口氣:“他一開始書說得挺好,後來年紀大了就不中了,說著說著就忘了,好在他以前還養了個妮兒,那妮兒也機靈,嘴皮子活泛,也會看眼色,就算他忘了詞,也能幫他插科打諢圓過去,還能幫著他討不少賞錢。後來呀,他把那個妮兒賣了,就不中了,聽書的越來越少,他也說不動了,熬了兩三年,人就不行了,有回我見他沒出攤兒,就去尋他,到地方一看,人早涼了。”
那女子奇道:“他賣那個妮兒,錢財應該不少得吧?”
“是,得了不少呢。”
“既然有錢,咋還熬不下去呢?”
“嗨,這人吶,沒了精氣神兒,有多少錢也沒用,賣了那個妮兒以後,他就像掉了魂兒,瘋瘋癲癲嘞,後來越發說胡話,動不動就在集上嚷嚷,說他那個妮兒嫁給了皇上,當了貴妃娘娘,將來要回來接他嘞,你說可笑不可笑。”
那女子默然不語,男子嘆道: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把人賣掉?”
“噫,你知道啥?”老市吏白他一眼,“他一個窮老光棍,不賣哪兒養得起呀?再說了,那小妮兒越來越大,帶著也不方便。唉,有次俺倆喝酒,他說打地底下拾起這小妮兒的時候,小妮兒衝他笑,他心都化了。可是想想吧,實在養不住,還不如賣了得點養老錢,他怕賣的時候捨不得,從小就對小妮兒沒個好顏色,敢錯一點,那是又打又罵,也不肯讓她隨自己姓,最後拉扯十來年,總算賣個好價錢。誰知道,那小妮兒一走,他心裡還是捨不得,見天唸叨,沒事就去路口張望,估摸著,他後來身子不中,也跟這心病有關。”
那女子身子一顫,微微偏過頭去,一行清淚自臉龐無聲滑落。
老市吏沒有察覺,自言自語道:
“他這個人摳的很,窮苦了一輩子,得了銀子也捨不得花,到死還剩下不少,我就拿剩下的銀子,給他買了口好棺材,給他僱了幾個孝子,請了吹打班子,讓他走的風風光光熱熱鬧鬧嘞。再剩下的,我就買成酒,沒事兒就來這兒陪他喝一口兒,嘿嘿。”
那男子點了點頭,自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給老市吏:
“我們住的遠,不能常過來,這墳以後還勞大叔多照料些。”
老市吏忙接過銀子:“好說,好說。”
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