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欲大幹一場的百官也紛紛疑惑:
難不成萬歲念著舊情,只想到此為止?
聽到這個猜測,綠竹唇邊現出一抹諷笑:
“念舊情?真念舊情的話,他就不會一面縱著石亨欺壓文官,一面又抬著文官制約石亨,挑著他們鬥,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自己卻在中間做個老好人了。”
“說得也是。”徐雲中頷首,“他隨便一個詔令,文官們就像惡狗撲食一樣,恨不得把石氏一族的祖宗八代都咬出來,全是因為先前的怒氣積壓得太多,一點就著。”
“一點就著,他才能達到目的嘛。”
“那他既非下不去手,又在等什麼呢?”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怕是嫌目前的罪名還不夠。”
“還不夠???”
“石亨也罷,曹吉祥也好,都是擁戴他復辟的功臣,雖說他禁止再講奪門二字,可誅殺功臣,寫在史書上到底不好看。因此,文官們給的那些罪名,他都一一寬赦,以怨報德,以向世人證明,他決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只有他們犯下滔天罪行,任誰都看不過去,他到忍無可忍之境,才會以死罪論處。這樣的話,將來史書記載,才會把他寫成是無奈之舉,石亨等人皆是咎由自取,於他,聲名絲毫不損。”
“唉,為了他那點名聲,縱容惡人這麼長時間,真是苦了百姓。可滔天罪行那豈不是又要等?”
綠竹笑著搖了搖頭:“你等,他都未必願意等。如此大患,他一定欲除之後快,否則夜長夢多,時日拖得一長,萬一死灰復燃,就不好辦了。”
徐雲中瞬間會意:“我明白了。他等的不是石亨他們犯下滔天罪行,而是有人給他們造出滔天罪行。”
“不錯,當初他冤殺少保時,少保何曾犯下過什麼罪行?只要他想,便會有人逢迎,他只是在等這個能揣摹到聖意的人出現。”
徐雲中目中劃過一絲冷意:“能做下這種事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當然。”綠竹亦冷笑,“好人哪屑於幹這種事?狗,才最知道怎麼咬狗。”
“好,我這就回去,想法引出一條狗來。”
說完,徐雲中轉身離開。
望著那沒有絲毫猶疑的背影,綠竹忍不住喚:
“雲中。”
“嗯?”他回頭。
綠竹凝望著他的臉龐,探究著他的眼睛:
“我說什麼你便做什麼,難道你不怕我是錯的嗎?”
徐雲中輕輕笑了一下,斂下眉眼:
“你若把不准他的脈,他又怎會處處被你拿捏呢?”
經過觀察,他終於尋到一個人選。
誅石
有個叫逯杲的錦衣衛指揮僉事,行事強鷙兇狠不擇手段,因是曹吉祥舉薦的人,使得朱祁鎮心有防備,對其冷落。
雖然這次和人一起前往大同抓捕石氏同黨,也出了不少力,卻仍不受重用,皇帝只是口頭嘉獎,並不給實權。
逯杲上升無門,內心苦惱至極,幾次旁敲側擊的向徐雲中套話,徐雲中只做聽不懂,面上笑呵呵,就是不接他的茬。
今日逯杲又垂頭喪氣的打乾清宮出來時,正逢徐雲中給長樂宮送完東西回來,便向他打起招呼:
“逯指揮。”
一看見他,逯杲連忙拽他到了一邊,低聲懇求:>/>
“徐公公,您行個好,給小的指條明路吧。”
“逯指揮這話真是教人好生不懂。”徐雲中並不著急下鉤子,打眼掃了一下四周,“這亮堂堂的天,到處都是明路,哪裡還用指呢?”
“哎呦喂,我的徐公公呀。”逯杲頓足,“您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只要您拉小的一把,往後有什麼事儘管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