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做的事麼?原來我和他一樣,這樣想想,我忽然就不怨他們了。”
綠竹輕輕摟住他的後頸,語氣裡透出一絲疼惜:
“萬歲再不怨,心中也還是念著自己的生母,妾看在眼裡,曉得您的苦楚,哪裡還忍心牽累無辜的人,讓他們母子分離?”
對比之下,適才對太后冒出的那點理解之情登時煙消雲散。
他不自覺地攬緊了她,心中愈發敬重愛惜。
“太后如果像你一樣,我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查不出生母是誰了。我並非不念她的養育之恩,只是想尋個根,好好補償補償生母罷了。可若明著表露,母子嫌隙只會越來越大,不可收拾,唉——”
“萬歲莫急。”綠竹柔聲寬慰,“現下太后尚在,您便是讓人查,從前伺候她的人又哪裡敢說?傷了母子情分是小,要引得政局不穩就不妙了。依妾看,您呀,再想找出生母,也要藏在心裡,當下只安心孝敬太后,既全了您的孝名,還穩了您的政局。等到太后駕鶴仙遊,您想查什麼查不到?”
“嗯,還是你想的周全。”
他深以為然,輕撫她的臉頰:
“感謝上蒼,賜我一個你這樣的可心人兒。只是你沒有孩子,我總歸不放心,萬一將來我先你一步去了,那些個嫉妒你的人,要是趁機發難找你的茬,誰來給你撐腰呢?”
她作出思考狀,道:“妾瞧著吉王長得最像您,心裡很是喜歡,萬歲若真想給妾個孩子,許妾和宸妃姐姐一起養他就行。要真從旁人那裡搶個來,長著長著一點也不像您,妾豈不是白養了?”
他莞爾,捏捏她的下巴:
“好,依你,宸妃與你關係交好,吉王出息了,自不會虧待於你。”
“嗯。”綠竹低眉淺應。
他想了想,又道:“皇后身殘,亦無子嗣傍身,二皇子德王倒可記在她名下,以免將來跟著殉葬。”
話音才落,徐雲中躬身走進,雙手呈著一張字帖,稟道:
“萬歲,元昭儀新練了字帖,想請您批閱批閱。”
朱祁鎮看也不看,淡淡道:
“先放那兒吧。”
“是。”
徐雲中將字帖放至一旁,又躬身退了出去。
綠竹卻忍不住瞟向那字帖,朱祁鎮察覺,唯恐自己納了青蘿這事惹她生氣,忙道:
“她和你比不了,今晚我還去你那裡。”
“妾沒有喝醋。”綠竹微笑,“萬歲偏愛至此,妾怎會不懂你的心意?只是對皇家而言,開枝散葉子嗣綿延是頂頂要緊的事,妾既難以生育,又怎能一直霸著萬歲不放呢?為了大明朝的將來,您也該雨露均霑,摘一摘其他妃嬪的燈籠。”
“你和皇后一樣賢淑,都肯為我考慮,這後宮之中,你倆最合我的心意,可惜,你們都不能為我誕下子嗣。”
他難過地抵住她的額頭,嘆道:
“唉,上天為何要這麼對我。”
她笑嗔:“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萬歲莫要太貪心了。在妾心裡,有沒有孩子根本不打緊,只要萬歲愛護疼惜,妾便知足了。”
“嗯。”
他心中一股暖流湧過,向外喚道:
“雲中。”
徐雲中進來應聲:“奴婢在,萬歲有何吩咐?”
“傳朕的旨意,打今日起,德王記在皇后名下,吉王由皇貴妃和宸妃共同撫養。另外,快點把挨著長樂宮的未央宮騰出來,讓宸妃孃兒倆住進去,好方便皇貴妃時時探望,不用來回跑腿了。”
“是。”
徐雲中應下,立刻傳旨去了。
殿內又剩他二人,綠竹那雙清亮的眸子望向他:
“萬歲體貼,綠竹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