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沒想到兒媳婦沒接回去反而要和離,一時間腦袋裡灌滿了漿糊。
梁秀才大抵早已認為小薇蒲柳之姿配不上他,不如他母親慌亂:“外人問起來是我要和離,而非她。”
小薇以為相公會像婆母一樣無法接受,可是他卻只在乎顏面。小薇很是難過,眼中蓄滿淚水。
喜兒:“我明兒進城把你家燒了。”
“你——你敢?!”梁秀才氣急,但不敢再出言不遜。
鍾子孟:“你——”
二郎打斷姐夫:“二心不同,難歸一意,放過彼此,互不打擾。”
梁秀才張了張口想反駁,對上喜兒等著放火的神色又把反對的話語咽回去。趙氏此刻確定兒媳打定主意和離。強扭的瓜不甜,她也沒有想過抹點蜜糖:“依你。可是小薇,世上沒有後悔藥。”
鍾子孟:“鍾家養得起,不勞您費心。”
趙氏氣結,當初就該聽兒子的,不該跟一副窮人乍富嘴臉的鄉野小民結親。兒子還沒到長安先被和離,這叫什麼事。傳出去簡直貽笑大方。
“彩禮——”
沈伊人不禁反問:“有彩禮?”
彩禮僅是嫁妝一半,鍾家還只留一半。
趙氏聽出沈伊人言外之意,臊得臉色通紅。
小薇:“嫁妝我也不要了。”
喜兒罵她:“傻啊。你爹孃的錢是大風颳來的?一個碎布頭都不能便宜她。姐夫去推板車,我們去縣裡拉嫁妝。”
依鍾子孟的意思不要也罷,省得閨女睹物思人傷心難過。可是喜兒此言甚是,二郎的錢不是低進高賣賺取的,一文一錢都沾滿沈二郎的血與汗。
梁秀才此時頗有書生的清高:“給她!”
喜兒起身:“姐夫,走。”
趙氏訥訥道:“這這——這就離?”
喜兒脫口而出:“不離等著過清明?”
清明是給先人上墳掃墓的時節。趙氏認為喜兒咒她,心裡頭那點不捨瞬間消失:“我就看你能找個什麼樣的。”這話是對小薇說的。
沈伊人回:“我好好的女兒嫁進你家,你不知道珍惜,我就看你能找個啥樣的。”這話是對梁秀才說的。
梁秀才嘴角泛起譏笑。明年州試一過拿到州縣給的車馬費,後年春他可一日看盡長安花。
沈二郎見狀身體後仰舒展開來,難得臉色鮮活,比往日多了幾分嘲弄。
喜兒看看二郎又看看秀才,沈二郎氣定神閒,秀才自信滿滿。她更信前者。喜兒不清楚李淵建唐幾年,但她知道一點,太子李建成有魏徵,秦王李世民有十八學士,無論魏徵還是“房謀杜斷”,哪個也看不上樑秀才這等眼高於頂的狂人。
梁秀才十有八/九怎麼去的怎麼回來。一沒人脈,二沒家世,情商極低,甚至稱不上鳳凰男,僥倖過了也是被髮配邊疆的命。
老話說:民不與官鬥。
但是也就句話叫:縣官不如現管。
既如此,怕甚!
喜兒接過板車就喊:“姐姐,走啦。”
“等等。”沈二郎突然想起一件事,外甥女成親前姐夫給他的信中提到小薇的傢俱是他和姐姐攢了多年的木頭找村裡老木匠打的,“喜兒,來一下。”
論智商,喜兒覺著她遠不如便宜相公,這位可是屍山血海裡摸爬滾打出來、令京師世家子弟嫉妒恨的構陷的主。
“啥事?”
沈二郎抬抬手,喜兒到他跟前低頭,二郎同她耳語一番,溫熱的氣息噴在臉頰喜兒頗為不自在,差點沒聽清他說什麼:“知道啦。”
“不可莽撞。”沈二郎不放心地叮囑。
鍾子孟不禁問:“說什麼呢?”
喜兒故作高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