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李尚文面色微僵,隨後強撐著笑了起來:“你說什麼?孤有罪?孤罪從何來?”
“你縱容手下,拐賣販人,殿下無罪嗎?”
張逸然冰冷出聲,李尚文動作僵住,完全沒想到,今日審秦氏的案子,竟會扯出這種在他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來。
只是這種事,平日是小,如今卻就像一點星火滾進乾草堆,李尚文當即開罵:“你又胡說什麼!”
“陛下,”張逸然沒有理會李尚文,轉頭朝李殊行禮,叩首在地,恭敬道,“前些時日,微臣勘察河道,自城郊回來時,偶遇一女子呼救,隨即發現了一群拍花子,這些人在東都城中,以哄騙強搶等方式,擄走良民十三人,打算賣到周邊小國。微臣救人時,那些人言之鑿鑿,說微臣抓他們就是得罪東宮,微臣不信,立刻到東都報案,卻不想,東都府尹竟不敢接案,微臣迫不得已,才轉到監察司報案。”
“你血口噴人!”李尚文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怒道,“本宮乃太子,會去幹這種混賬事?!”
“的確不是太子做的,”旁邊青崖突然開口,所有人看過去,青崖朝著皇帝行了個禮,恭敬道,“此案乃近日監察司正欲結案案件之一,張大人誤會了,包庇這些人販子之人,並非太子殿下本人,而是東宮一位名叫‘朱慶來’的門客,殿下怕也是不知道的。”
太子不知道,可是太子一個門客,就也可以包庇一個販人組織,聯絡東都府尹,甚至威脅一位從六品朝廷命官。
青崖這話明著維護了李尚文,但是卻讓李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張逸然的人品,朝中眾人皆知,監察司雖為眾人所懼,但也從不辦無證之案,能走到監察司“欲結案”,應當是證據確鑿。
在場無一人敢多言,李尚文想了想,立刻跪地叩首,急道:“父皇,兒臣御下不利,兒臣知罪!”
“只是御下不利嗎?”
謝恆瞟了他一眼,淡道:“幾個月前,監察司還收了一樁案子,十八巷的一位清倌,燕三紅,殿下可還記得?”
李尚文臉色煞白,謝恆平靜道:“她被人掐死扔進了河裡,但她手中捏了個戒指,”說著,謝恆抬眼,“是太子您的。”
“謝恆!”
聽到這話,李尚文怒喝抬頭:“你們監察司什麼時候連個娼妓都管起來了?你今日是何居心?!”
“娼妓的命不是命嗎?!”謝恆神色驟冷,憤怒提聲,“殿下就是如此看待臣民之性命的?”
“那只是個娼妓!”李尚文拍著地面,“人生有貴賤,謝恆你莫欺人太甚。”
“那她是不是你殺的?”
謝恆直言開口,李尚文立刻反駁,激動道:“不是!”
“好,”謝恆點頭,“監察司從燕三紅脖頸上拓下了指印,殿下可否進監察司一驗?”
“謝司主,”一直沉默著的尚書令王神奉終於出聲,提醒道,“這是太子,謝司主微臣,還望謝司主,眼中有君臣之別。”
“君在上,”謝恆聞言轉眸,冰冷看向王神奉,“特賜監察司掌天下刑名,監察之權。謝恆之君乃天子,王大人,君乃太子?”
“好了。”
李殊聞言,抬手截住二人爭執,抬手道:“今日秦氏的案子,也聽得差不多了,秦氏蒙冤,此事由監察司匯總上報。風雨閣誣陷秦氏,論罪當誅,至於風雨閣幕後主使……”
李殊垂眸,斟酌著:“監察司,繼續追查。無論王公貴族,監察司皆可下獄,務必查清此案,以正國風。”
聽到這話,在場王氏族人臉色微白。
皆可下獄……
如今王氏首當其衝,隨便抓任何一個進監察司,嚴刑拷打,都是王氏絕不願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