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臨寒問。
落雲舒瞧著她,眸中情緒複雜,別開眼,看著林中落花成雨,久久不語。久到臨寒都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麼了,她又突然出聲,“一步錯步步錯,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執棋之人又怎會走一步看一步?”臨寒不滿意她的敷衍。
落雲舒笑著拍去身上落花,飛身落入林中,輕緩和煦有如浮雲不起風雨,只是聲音清朗落地有聲,“對弈的人死了,不就只能如此。”
“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他吧!”
臨寒歪坐在樹上拿著酒壺搖了搖,待她消失在石門後,仰頭灌了口酒,辛辣的酒水衝進喉腔,又直直墜入胃底,腹中有若烈火燃燒一路攀巖,“呵~”她冷笑了一聲,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腳踩著桃樹枝,仰頭望著天邊,這天空無邊無際卻不見一隻飛鳥掠過,長飲一口酒嚥下滿腹牢騷,萬般豪情的想著:那高堂之上,竟是個賊子,竊來的國到如今都不敢自稱為主,當真是好笑!
轉又想起那道青色身影,那日縱身一躍便如昨日,她落雲舒要將他與那賊孫做對比,比較來比較去倒真如她所說真不差什麼。可一回想,哪裡問過自己的意思了,是誰都可還是唯我一人爾?
——
石室裡,落雲舒敞著衣衫處理左肩連到胸口的刀傷,斜斜的一條,傷口極深隱約見骨,回來的路上雖簡單處理過還是避免不了傷口化膿,輕薄的衣料貼上在爛肉上,撕下來都是零碎的細肉。
她冷汗冒了一層又一層,拿刀的手卻穩得很,刀鋒在火上燎燒,又淋上烈酒,照著鏡子咬牙剔掉爛肉,厚厚的撒上金瘡藥,思考著要不要穿線縫上一縫……
砰!外面傳來肉體撞擊地面的響動。
落雲舒扯過桌上的紗布從胸口往左肩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待纏嚴實了繫上繩結,外面的打鬥聲消失了,一抖衣衫正低頭繫腰上的繩結,熟悉的身影衝到了面前,“師姐!”
落雲舒頓住手,抬眼看向面前不過一拳之隔的寒起,瞥目看向跟進來的方升,落在他空蕩的袖子上,語氣輕飄,“又欺負他了?”
“他讓你受傷了。”寒起回頭看了眼,滿是怨氣與怒氣。
“屬下失職。”方升低著頭告罪。
寒起騰的站直了身子,捏緊了拳頭準備再來一場,被身後的人拉住了衣袖,回頭滿是無辜的說到:“師姐!總是偏心。當初若是選我,又怎會讓師姐你受傷!”
“方升傷了臂膀,勿要胡鬧。”落雲舒整理好儀容,慢條斯理的處理了桌上的殘局,這才看向瞪紅了眼的寒起,“江湖中打打殺殺實為常見,不過是捱了一刀,又不是要了命,你這般攀纏,叫她如何做想?”
“況且,不論今日如何,選了便是選了,再無其他可能。你也應盡責守著她護著她,而不是任由她醉酒。”
寒起如玉般的臉龐前一刻因著怒火似浸著血,又若紅霞滿天,眸子含情有種動人心魄的美感,這一刻聽她話裡話外的指責,臉上莫說紅霞,便是一絲血色也不見,臉色蒼白若雪,長眸裡續滿了淚水,將落未落,“可是,我不希望師姐你受傷。”話落,掉下一滴淚來,含著多少言不由衷的苦楚。
“你怪我捅破了天?”落雲舒擰著眉看他,見他落淚,抬手替他拭去淚珠,溫聲道,“我此次回來,是想求莫老的機關手。”
“知道了,我帶你去見他。”寒起收了淚,抬手用袖子擦著臉往外走。
落雲舒看了眼方升問,“上過藥了?”
方升低著頭,“小醫仙送來的藥。”
“呵~”落雲舒聞言低笑了聲,垂著眉眼想了會,才與他話聊,“總是拘著她,倒讓人小瞧了,不若放她出谷,到底還存一份情誼。”
“是。”方升領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