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女兒的肩膀膚色太過雪白,襯的那花瓣大小的圓疤愈發的紅,那是長出來的新肉,有些凹凸不平的紋路。
蘇盈月心疼地輕輕撫了撫,又為女兒拉好衣衫,把她摟在了懷裡,輕哄著說話。
“阿孃覺得不難看。”她猜出了女兒的心事,大抵是怕新婚的夫君看到之後,會有不好的觀感,“阿孃疼你愛你,所以即使這疤縱橫交錯,十分駭人,阿孃都不會害怕,只會打心眼裡心疼你。”
姜芙圓聽了阿孃的話,只覺得安心無比,把頭偎依在阿孃的手臂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蘇盈月看女兒還跟孩子似的,又想到陛下此番微服巡邊,幾番作為,竟叫女兒喜歡上了,也不知是好是壞。
她的心情很複雜,叫人滅了燈,挨在女兒身邊睡下,可眼睛一閉上,腦海裡的胡思亂想卻更多了。
陛下年輕,眼下怕興許不會廣納嬪妃,可往後必定會後宮三千,身為皇后,理應不妒不怒,心胸寬廣,可女兒眼下已然喜歡上了,往後面對嬪妃時,又該如何平衡心態呢?
她胡思亂想,一時覺得好,一時又覺得壞,反反覆覆的,一夜都睡不安眠。
這廂定襄王府裡忙碌備婚,京城紫微宮玄武門下的太真館裡,一叢一叢的青竹靜默而立,仙鶴在牆下優雅伸頸,龍游梅白似雪,在枝頭開的荒寒清絕。
南安郡主梅織雨這幾個月都在此地暫居。
她是個性情高潔的女子,喜竹愛梅,即便是暫居,也要將居所佈置成自己喜愛的模樣。
廊下走來了她的侍女紫草,在門前踟躕一會兒,到底還是不敢進去,轉身往回去,正撞上另一個侍女菘藍。
菘藍生的就很機靈聰敏,見紫草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心知她還想不通,趕忙把她拉住,往後院匆匆走去。
“……郡主叫你什麼,你就應什麼,橫豎不過一個名字,我聽著紫芙比紫草好聽。”
“紫草不好聽,也是我阿孃起的……”紫草只覺得委屈,拽著菘藍的手,眼神裡帶著慌亂,聲音愈加輕下去,“聽聞未來的皇后娘子,閨名就帶有一個芙字,這檔口冷不防的給我改了這個名字,這是作踐誰呢?”
菘藍聞言,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說了。
“自古將帥不相見。依著咱們郡主的性情,怕是一輩子也不會與那一位有交集。既入了宮,叫什麼名兒,做什麼差使,幾時下值,那都不是咱們能做得了主的,有這委屈的功夫,還不如盤算盤算,這些年攢了多少身家,夠不夠買蒼南縣的二畝地。”
提到這個,紫草便沒那麼難過了。
同郡主身邊的紅藤豆蔻不一樣,她與菘藍隸屬紫微宮下,並非郡主從南安帶來的,所以親疏上還隔了一層,好在二十五歲就能出宮,這就讓人在深宮裡有了盼頭。
既想通了,改過名了的紫芙便收拾了情緒,簡單回了配房洗了洗臉,便往炭火房去,端了一盆銀炭,去洗衣房薰衣裳了。
正館裡,梅織雨歪在床下的美人榻上,一手撐頭,一手隨意拿了□□經在看,側臥的身體曲線蜿蜒,纖細柔軟,像是一枝春日才新的柳。
聽見有人進來的動靜,梅織雨輕抬了抬眼睫,喚人扶她起來撫琴。
她心中有苦悶,為了排解,閒來無事便修道撫琴,倒也得了不少開解。
越臨近未來皇后入宮的日子,她的心就慌亂的厲害,時常有一種不餓卻飢腸轆轆的感覺,心在腔海里上下沉浮,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翻著琴譜,找了篇《梅花引》來彈,按弦息便也沒了那份閒情,煩亂地拍了拍琴身。
身邊隨侍的豆蔻瞧出了郡主的情思,跪下來來撫慰道:“可是手生了?”
梅織雨搖了搖頭,視線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