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片慌亂之時,有朝臣舉薦瀚海雲家,鬼方軍正在冀北操練兵馬,接此軍令後,圍兵兩萬,將魏無敵的叛軍打出了帝京城,此後三年,更是與魏無敵交戰無數,最終徹底平定了這場叛亂。
李玄都根基不穩,朝政還泰半掌握在皇太后手中,眼下還需培養自己的親信。
他很願意提拔瀚海雲家。
至於定襄王府,那是皇太后看重的門庭,倘或能因立後,而將定襄王籠絡進自己的陣營,倒不是壞事。
“就在雲中的官邸歇腳。”李玄都今日心緒前欠佳,又聽聞關外局勢動盪,這便擱下了出關的心。
鎏金官車緩緩駛動,往雲中官邸的方向疾馳而去。
雪夜又恢復了寂靜,北風呼嘯來去,刮過晉北雲中的每一寸土地,在元日的清晨,送來了徹骨的寒冷。
天剛矇矇亮,定襄王府的正殿外,定襄王姜嶼穿了青色的短打,正託舉著一坨石鎖,運氣大喝一聲後,開始耍起了各種花樣。
各種造型練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眼見著簷角升起了薄薄的晨曦,定襄王妃蘇盈月託了一盤撒子親自過來了。
蘇盈月出身共州,祖上乃是昆吾蘇氏,百餘年間出了不少大儒文士,書香一脈薰陶出她的清雅靜氣,可惜蘇盈月內裡卻是個極其跳脫的脾性,嫁到雲中這片廣闊天地,倒是合了她的心性。
“老天爺不滅瞎家雀。他有腹肌,你有狗脾氣,他能耍一百二十斤的長/槍,你能踢死二百斤的驢,他有十三個兒子替他賣命,咱們也有個要人親命的活祖宗……”
姜嶼越聽越生氣,把石鎖往地上一砸,氣沖沖地走過來,咬牙切齒,徒手捏碎了一把撒子。
“你不如撓死我。”他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妻子,又好看又生動,氣就忽然煙消雲散了,“阿圓好了?”
蘇盈月點頭,破天荒地湊上去,啪嘰親了夫君一口,喜不自禁。
“曉起我去瞧她,抱著枕頭睡的可香。伺候她的小丫頭說了,圓兒一夜無夢,夜裡還起身去門前瞧了旺火——這事我知道,雲希聖這十三子果然不負神將的聲名,竟真能驅邪壓祟,提振精神!”
姜嶼美滋滋地聽著妻子的話,只覺得現世安穩,“雲希聖有十三個兒子又能怎麼樣?我叫他送一個最得力的給我,還不是乖乖照做?”
經歷了女兒半個月萎靡不振的病程,蘇盈月眼下最關心的就是女兒的命格時運,就更加關心瀚海雲家了。
“同雲希聖談妥了?幾時能定下?”蘇盈月想著昨兒夜裡那個破雪而來的青年將軍,心裡再滿意不過,“橫豎仗也打完了,父子幾個都得了勳爵,成家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姜嶼同樣也很滿意雲跡星。這一次鬼方軍平定中原叛亂,這小子立下汗馬功勞,朝廷加封他為雲中牙將,前途不可限量,再觀其相貌氣度,簡直驚為天人,姜嶼立刻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了。
“本王就盼著我那小閨女,能和夫君和和美美,同咱們一般做一對神仙眷侶。”
“誰跟你神仙眷侶?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你是地上的驢。”蘇盈月笑嘻嘻地逗他,姜嶼也不生氣,就著撒子,呼呼嚕嚕喝完了一碗小米粥。
夫妻兩個吃罷了早點,又相攜著去看了看女兒,瞧她還在床榻上睡的呼呼,只好同女使說了會兒話,把壓歲的銅錢發下去,又叮囑著要及時喚郡主起來用飯,磨了好一會兒才走。
今兒是大年初一,夫妻兩個知道女兒久病才愈,便也不拘束女兒,只在正殿裡坐了,接受府里人的道賀,再叫人點爆竹瞧焰火,到了午間,又領著長子出門,往永泰門主持年節禮,忙了個不亦樂乎。
姜芙圓醒來的時候,暮色已四合,老鴉冒著雪往城外飛去,黑壓壓一片掠過,險些叫她以為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