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
按照她的說法,她父親是個窮秀才,她外祖就是相中他的學識才華,才肯把女兒嫁過去,此番進京除了投奔還為了參加科考,從小就親自為她開蒙,教她讀書識字。
雲水自認是個完美的婢女,除了大字不識。
而姜幼宜從開蒙後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日必須得認一個字,不僅要認得還要會寫。
自從姜夫人過世後,她就日日尋盧媽媽教她,進京的這半月,她的功課自然也拉下了。
現在有了王玉,就有人能教姑娘讀書識字了!
沈珏本以為教人識字,總是比伺候人要輕鬆的,可他忘了這個人是姜幼宜。
倒不是說不聽話,姜幼宜是他見過少有乖巧不鬧騰的小孩。
以往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也有文靜聽話的,但他們的乖都是帶著目的,或是想討好人,或是想得到關注與憐愛,那虛假的乖順,反而會讓他覺得厭煩與噁心。
而姜幼宜不同,她天生的羸弱以及生活環境,讓她的性子天然就比旁人溫吞平和,她不愛哭,幾乎隨時都在笑,且這笑都是自然流露不帶半分討好,連沈珏偶爾都會染上幾分笑意。
直到,他看見了她的字。
沈珏是頭次教人,想好了不做嚴師,可一張張翻看那成堆的舊紙張,見上面全是橫七豎八歪歪扭扭的大字,他忍了又忍,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剛開蒙時都比這寫的好!
等看到最後一張上所有的天字都出了頭,實在是忍無可忍。
“姜幼宜!”
姜幼宜正捧著本三字經,艱難地認上面的字,一聽見喊自己,立即乖乖地抬頭,特別無辜又甜甜地道:“玉姐姐,是幼幼。”
沈珏冷哼一聲,直直地撇開眼,撒嬌也不管用。
他板著臉厲聲道:“先生就是這麼教你寫字的?”
她可愛地眨了眨眼:“不是先生呀,是孃親。”頓了下補充道:“還有盧媽媽。”
小女孩的聲音很綿軟,半點都沒被呵斥了的覺悟,讓他像是一拳揮進了棉花裡,升起的氣瞬間又消了,算了,她這樣的也確實用不到先生。
他的聲音平和了些,臉卻依舊板著:“以往沒人正經教你,也就罷了。但既是跟我學,便得聽我的,如何握筆如何寫字,寫得好有獎,寫不好要有罰。”
姜幼宜還是頭次聽沈珏說這麼長一串話,一下沒反應過來,只聽懂了跟他學。
太好啦!又有人教她了,她立即乖乖地點頭,還捏緊了小拳頭興沖沖道:“幼幼學!”
半日過去,雲水來喊她們去用膳,卻見房門緊閉,裡面時不時還傳出王玉低啞的聲音:“這個字念什麼?”
回答她的是姜幼宜帶著哭腔的小嗓音:“嗚嗚嗚,是大。”
“手伸出來。”
就聽清脆的啪嗒一聲,這次哭腔更重了:“嗚嗚嗚嗚,是天,是天,不是大。”
“qaq幼幼不喜歡玉姐姐啦。”
雲水:……
姑娘也不去考秀才,這是不是有些太嚴苛了點?!
瞧著自家姑娘日漸消瘦的小臉蛋,雲水本想勸一勸。
誰料又半月後,前院唐氏身邊的大丫鬟來傳話,說是府上請了位老先生來講學,請五姑娘明日起,一併去學堂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