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我們書院夫子們早知你要來,特命我等候在此。”
被稱作“陸兄”年輕男子翻身下馬,先看向立在鶴洲橋前的“十問碑”。
“雖然早知有此碑,亦知其上所寫種種,可真正得見,仍覺血淚重重。”
說罷,他彎腰對石碑行了一禮。
來接他的少年見狀,連忙頷首低頭,神情莊肅。
“陸兄有心。”
陸寒城直起身,牽馬向前走去。
“陸兄在客院稍作歇息,我去通傳夫子……”
“不知薛山長何時有暇?我家中前輩和學中師長皆有信函命我轉交。”
“陸兄放心,此事也會跟夫子說明。”
少年也十五歲年紀,跟十七歲的陸寒城站在一處卻足足矮了一截。
側抬著頭看向陸寒城,少年心中敬佩非常,江南道能人輩出,十七歲便能在那拔得頭籌,陸寒城陸郎君的才華自然毋庸置疑,偏偏他又相貌極佳,有松柏之勢。
世上怎會有這般人物?
將馬交給了書院傭工,陸寒城隨著少年往客院走,突然聽見一陣吵嚷聲。
“墨娘子,你一貫與那孟月池不對付,怎麼如今倒替她說話了?我也是替你抱不平,那孟月池一貫猖狂,區區一個庶女也敢穩坐眾家之上,不過是憑著柳家罷了,既然柳家已經倒了,她一個歌姬所生的……你打我?”
短暫的寂靜之後,林中傳來一聲輕笑:
“這世上啊總有些狗東西生一雙勢利眼,對地位家世比自己高的,就卑躬屈膝,恨不能趴到地上去,偏偏這等狗東西欺軟怕硬……無妨,我是墨家女,打你也就打了,你既不敢說下一次大考考在我前面,又不敢攀扯我的出身,更不敢告訴夫子,我有什麼不敢打的?像你這等才華、出身、品性、德行無一可取的貨色,竟敢說是為我抱不平?你也配?”
“墨懷袖!”
“叫我作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禮、樂、射、御、書、數無一處能比得過孟月池,你就想要借我之勢打壓了她!你怎麼就沒想過我的勢就不是你這等人能借了的?要想告夫子你儘管去,我倒要去夫子面前問問像你這般挑撥同窗相爭的狗東西該如何處置。”
說話之人距離陸寒城也不過數丈,激怒之下連聲量也不顧了,讓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為陸寒城引路的少年臉色有些尷尬,小心看向身旁之人,見他竟然點了點頭。
“陸……”
“噓,非禮勿聽。”低聲說完,陸寒城放輕腳步迅速向前,剛走兩步就見一棵樹上竟然坐著一少女,那少女手裡拿著一本書,也不知在上面呆了多久。
婆娑葉影披在她身上,讓人頓生浮生幻夢之惑。
陸寒城停住了腳步,卻見那少女對著自己用手指輕點了下唇,又眨了下眼睛。
下一刻,只見那少女直接從樹上翻身而下,步履輕快地隱入林中屋舍。
“陸
兄,快些走。”
這下著急的人成了陸寒城身旁的少年,他拉著陸寒城跑出去了幾十丈才停下,臉上還有幾分惶恐模樣。
“剛剛那人可是什麼惹不得的人物?”
聽陸寒城這麼問,少年吞了下口水,苦笑道:
“陸兄,剛剛在樹上坐著的是就是孟月池、孟科首。”
陸寒城恍然,孟月池身處之地定能將剛剛的紛爭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她讓人噤聲的動作不是對他,而是對自己身畔的少年。
一路上知道了好多事兒的少年神色有些恍惚,小聲說:
“書院客舍少有人來,院外林子倒成了同窗們的消閒之地,陸兄見笑了。”
“能見些生機勃勃模樣,我並不覺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