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盧龍大捷,踏著新草萌發的土地,兵部尚書、北鎮將軍息猛娘率十萬大軍遠逐北蠻王帳五百里,刀鋒所向之處,盡是北蠻人的等待鷲鴉鬣狗吃掉的血肉。
北蠻七位王子,四位死在亂軍之中,兩位隨著父親圖倫王遠逃北海,剩下五王子與左右賢王被俘。
“你們南人說是跟我們做生意,用鹽和茶葉換我們的馬,其實早就在草原上佈下了探子!無恥狡詐!”
一想到十五年前與平盧的交易是自己的父王一手促成,五王子的心中便生出了寒意。
他的父王有意揮兵南下,想要利用平那個姓孟的女人,何嘗不是也被對方利用?
父王以為孟月池會攪得中原大亂,那是就是北蠻的機會,卻不知對方一面南下,一面竟然還在平盧留下了重兵和猛將,等著北蠻人踩進早就挖好了的陷阱。
隱藏在一艘艘商船背後的博弈,是讓北蠻失去了經營了三百年的草原。
四月,北鎮軍帶著數千北蠻王族權貴在南下繁京,在朱雀門外獻俘。
自前朝穆宗到如今,百多年來中原王朝終於再次徹底壓制了虎視眈眈的外族,一場獻俘,繁京所有的花幾乎都被摘光了。
更名為北鎮軍的平盧將士們踩著繁京的花雨,走在了寬闊的石道上。
在眾人之前,是身材壯美,氣勢凌人的息猛娘,她高坐馬上,面帶風霜,卻猶如戰神臨世。
一直到她行至御駕之前,看著穿著黑金兩色繡袍的女子,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女人翻身下馬,跪倒在地。
“陛下,北鎮軍幸不辱命,此役北蠻遠逃,王帳覆滅,皆在陛下料算之內。”
披九龍在身的女人笑著將她扶起來:
“息將軍你帶著鎮北軍沐風淋雪大半年,到頭來把功勞都給了朕,朕在繁京高坐,若真能謀算千里,倒更想著這世上無爭無戰。”
息猛娘看向孟月池,手指輕輕用力:
“放心,總會有這麼一日。”
“好,朕等著長安侯的好訊息。”
憑藉戰功,息猛娘一日封侯,封號長安。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彷彿還是幾十年前鶴洲橋上的舊風景。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那息猛娘乃是孟氏麾下第一猛將,若是能將她說動,讓她舉旗反孟……”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她與孟氏情同手足,又是同門,如何將她拉攏過來,還得再商榷。”
“我倒覺得此事容易,孟氏當年也不過是個四品的節度使,現在卻高坐龍椅,她息猛娘這些年出生入死,卻只能看著別人坐皇位,心裡就真的沒有怨懟?”
其他人都看向他:
“魏兄,那我們該如何行事?”
被稱作魏兄的人名叫魏中玉,若是陸寒城或者程錚同在這兒,都得稱他一聲師兄。
見其他人都看向自己,魏中玉勾唇一笑:
“先找人設局,引誘那些剛進了繁京的北鎮軍泥腿子,等他們闖下了禍事,咱們就讓御史彈劾息猛娘。如此天長日久,她們二人怎能不生嫌隙?”
更名為“集英殿”的內殿裡,孟月池穿著淡青色的繡褲短衣,手上批著奏摺,偶爾跟息猛娘閒話幾句。
息猛娘坐在一旁,抓耳撓腮地寫軍報。
“月池,我還是說給你聽吧……”
“說給我聽幹什麼?你在盧龍跟餘新蕾吵到連軍報都沒人替你寫了,堂堂一個大將軍得帶著嘴來找我,像什麼樣子。”
聽孟月池這麼說,息猛娘一聲長嘆。
“我就知道你會說我,唉。”
息猛娘之前在孟月池手中南征北戰,無論戰略戰法,還是後勤補給,都有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