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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辭坐在上位,清嫵的視野都被各種氣抖的背影擋住,並看不見他。
可也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右相是跟著顧寒江從南朝走過來的,最知道裴慕辭的性子,眼見著同僚們說出的話越來越嚴重,他只好出來打圓場,將一卷畫軸遞至御前。
羲知和羲行將幾米長的畫布鋪開,目瞪口呆。
右相上前,說出的話頭頭是道,無可指摘,“這是老臣從京中挑選出的良家子,皆是抹了姓名家世,陛下若要論公平,只需在裡面隨意點幾位便是。”
眾臣譁然,卻覺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於是議論紛紛,交頭猜測著花落誰家。
直聳的殿門外,清嫵把所有畫面納入眼底,默默垂下眼睫。
道不出心裡那股酸痠痛痛的是什麼感覺,只能淡淡輕笑一聲。
看吧,她就說,這一日遲早到來。
她攏了攏灌風的大氅,站在臺階高處望遠。
真冷啊。
連臉上都是一片涼意。
杜令虞為了兩人的事昏迷不醒,也許她應該先去那邊盡心照顧的。
想罷,清嫵一階階數著步梯,渾渾噩噩去了杜矜暫歇的後殿。
——
裴慕辭出來才聽雲聽說清嫵來了,四處尋了一圈找不到人。
軟轎在雪路邊一動不動,修長的手指從簾中探出,隨意指著一處並不起眼的宮宇。
“去那。”
靠得近的安乞幾人,皆聽到轎內拳頭砸在木沿邊的聲音,他們咬緊了雙齒不敢說話。
停轎時,安乞懷裡的厚氅還沒有給出去,轎裡的人就不見了。
裴慕辭推開門的時候,清嫵趴在杜矜床邊睡著了,觸手可及的地方是裝了水的面盂和擰過的手帕。
他將人抱在懷裡,鳳目挑起戾氣,瞥了身邊一眼。
安乞連忙將手中的厚氅披在清嫵身上。
動作之小心,像是在點燃藥桶似的,還是個能用眼神將他腦袋劈開的燃藥桶。
裴慕辭領人出宮,往原先的公主府去。
他命人翻新的時候,特意將他當初住過的清松園造得別具心裁些。
一月前就說要帶她來的。
還好如今也不晚。
他把懷裡輕飄飄的人放到內室中,自己走到外面去站著,試圖用涼風吹散上跳下竄的怒意。
可滔滔夜色,安靜的連落葉聲都聽不見,沒有一處可以分散注意力。
腦海裡滿是清嫵恬靜的睡在杜矜身邊,鬆軟的長發宛若在杜矜的指尖纏綿。
她醒來後居然先去找杜矜。
這讓他怎能不氣!
裴慕辭勾唇冷笑,眼裡浮現出的笑意像是藏了刀子。
他身邊的人知道清嫵醒來也不知道第一時間通知他!一群廢物!
好在安乞很有危機感,一落轎就躲的遠遠的,但他耳邊好似也有陰惻惻的低音響起,嚇得他連打了好幾個驚顫。
偏偏雲聽不長眼,帶著個面生的小廝要求見。
“誰啊?”安乞臉頰上的肌肉都在抽抽。
雲聽也是無奈道:“右相的家僕,非要來。”
安乞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來,用下巴點點院門,“去吧。”
那家僕也不進去,“撲通”一下跪在門檻外,舉起手中的一筒模糊看不清的東西,如同在進終言般壯烈直言:
“陛下,我家大人列了幾個良家子名單,讓您——”
還是雲聽眼疾手快,把他嘴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