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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他剛嚥下去的一瞬間,一把旭日東昇似的劍芒就從天邊殺了過來,雷霆一樣打在女子身上――被她先一步靈活躲開,只劈爛了岸邊青草地,掀起焦泥。
那棵柳樹猛地被狂風捲起,所有的垂柳就跟發怒一般炸在了半空――梁遠情扭頭一看,明韞冰眼中生出一片駭浪。
作者有話說:
宣告一下,就是1v1,我是堅定的反替身白月光主義者,並青睞於“我醋我自己”情節。不管從三百六十度哪個角度看,都是1v1,蟹蟹。
四悲 形影
你是誰?你像誰。
自從進了第三階天,就不斷有人告訴梁遠情說,你是誰,你可能是誰。好像無論如何,你唯獨不會是你自己。
這些資訊像水霧一樣浸入皮囊,本是無處不在,卻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清晰過。
那光芒來處,明韞冰的眸光之中心,一朵碩大的金色睡蓮開合,花瓣觸水,尖端輕盈地接起一個人。
那人一身白色道袍,衣襟對開,寬有四指,左邊曰:鬼族來一個收一個;右邊曰:惡人見一對毆一雙,都是金色的篆體字――傳聞裡面相當神經的人物,非瘋非傻,卻宛如神祗。
不,就是神明。
降真遊歷人間的九百年裡,神道已合,他是普天之下的最後一位神明。
樸蘭亭提過,降真死後,魂元四散在山川大澤,有時會依附在人身上,他的神隕之地錯汝與第一次現身之地流渡是魂元最多的兩處地方,因此鍾靈毓秀。
梁遠情沒有去過錯汝,但是正出生在流渡。
他沾的魂元比別人多了很多,所以叫做仙緣身,可以凝光為刃,隨心而動,又因為不是純正的神明,所以十分雞肋,劈一刀要歇十下。
換句話說,他是一個運氣略好的凡人,得天獨厚地吸了很多這位神明的魂元,因此和他有了一樣的氣息,這才能得鬼帝青睞。
雖然這“青睞”的價值還不如一塊破抹布――梁遠情不稀罕。
不過他這一刻才算明白,為什麼樸蘭亭認定他受過降真的魂元,但又不向他交令。
因為不一樣。
在軼聞裡是口鍋,哪兒要往哪搬的降真上神,有著最正統的神明尊位,道士髻一絲不苟,戴一頂逍遙巾,飄帶如雲,那臉――五官和梁遠情一模一樣,但神情宛如照臨下土的最後一抹微光,端正肅穆,彷彿一切疾苦都能解在他眉心。
就連眉心的和光同塵都一模一樣,但任何站在這裡的人都不會相信梁遠情和降真是同一個靈魂。
明明只是幾尺之隔,他站在這裡,卻是徹徹底底的凡人,而那金蓮之上的,是徹徹底底的神明,眸含天地。一樣的樣貌,一樣的身材,毫無差別的眉心印記,可就是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有殘缺。就像字畫真跡與拆筆畫補全的作偽品放在一起。
無論如何也很難撩動他一眼的鬼帝此刻眼中駭浪卻幾乎要撲將出去,如果那不是記憶,梁遠情不會懷疑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忽然覺得十分難熬,並不知道緣由。
那躲過一擊的女子扶著樹,扭頭笑道:“上神,原來是您。”
她語氣倒很熟稔,叫人詫異。
那河岸上的瘋子卻情況不妙,七竅流出血,口泛白沫,眼珠突出,那瞳孔化為一點針尖,突然齊齊暴出!原來是兩條細蛇鑽了出來,跟著,他的七竅裡慢慢爬出了這種長蟲,人瓦解成了一大堆細蛇,呻吟聲甚至沒有多延續兩息。
梁遠情毛骨悚然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樸蘭亭從這蛇堆裡飛了出來,正要遠去,已被一道光掣住,直接拔過去,落在神明修長的指間。
降真垂目端詳著樸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