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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道長馬上倒戈轉向,凶神惡煞地盯住大徒弟:“是、嗎?”
“……”徐倏先生空有一口伶牙俐齒,面對這兩位,他頗有種被訛詐的感覺,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其實他有大把措辭能顛倒黑白,還有大把悲慘故事能動之以情,但他最後也沒有辯白,磨著牙吐出一句:“……是。”
也許是因為,這樣在一個氛圍裡被耍賴的感覺,實在是太久違了吧。
明韞冰果然會算計人心,知道什麼樣的方式最能對付他。
鄔梵天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拂塵抽了他一下,徐倏臂膀火辣辣的疼,卻笑出來,又嘆了口氣。
也許他真的是一身賤骨吧,竟然想這樣粗礪的關愛,想了那麼久。
明韞冰靜靜旁觀,不知何時眼尾卻微翹——那是一個很細微的笑。
彷彿一場隔了千年的告慰從遙遠的彼岸吹來,時過境遷,那最初的關懷卻依然柔軟。
鄔道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知道你們兩個哪個都不喜歡泯滅,非得弄些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出來嚇別人,否則就渾身不爽。這是我們這類人的天性,苛責也沒用。——我族真諦,就是殊俗、反抗。就如祈願之力送 二陳遠情 來如雷霆收震怒——
鄔梵天和明韞冰同時看來,不同的臉上露出相同的神色。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對錯壓根沒有意義。因為他們所興趣的,必定在人世道德中非常極端。一定是要被口誅筆伐的。
常人興致所到,喝茶飲酒,聚會團圓。他們從九萬尺高的懸崖往下跳,只為了知道絕壁下墜的感覺。從那麼高俯瞰人間,會是什麼樣。
就在無窮無盡的矛盾瓦解了對錯是非以後,人能做的,也就是這個了。
而就算自以為看透一切,卻還是會在看著悲歡離合時,對自己產生懷疑嗎。
即使是你——
鄔梵天緩緩捻鬚,想起他撿到這兩人的時候,徐念恩見人殺人,窮兇極惡,就跟一條被抄了家的瘋狗一樣,求告無門,只能不斷地攻擊攻擊攻擊,可惜無論新造多少悲劇,依然無法解脫。
明靜呢,撿他的時候,就知道這不是人。
雖然骨骼像少年一樣輕盈,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外形都美的不近人情。矛盾地又刺骨又易碎,就像那些結在湖上的春冰。
但其實他和徐念恩一模一樣,只不過徐念恩更外露,明靜習慣於把一切都壓在心裡,說出來的那一刻就代表不在意了而已。
世事潮水,正常的太多太多,“不正常”的人,並不是純然的“惡”,常人熱愛抱團取暖,飲酒成群。他們呢,只能算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