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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幾天沒有做夢,因為那不是睡眠,單純是過載後崩潰了,造成的昏迷和體力不支而已。
醒來的時候雨已經轉淡,變成了綿綿小雨,遊絲飛絮般飄在指尖,非常柔軟。
自己爆發後得來的大雨,卻總要錯過最盛大的一景,會不會覺得很不公平呢?
不會。
此事古難全。
遊絲將他扶到窗下,明韞冰披著略大的外袍看雨,忽然想到這是春雨,應該是很貴的。
又想到那些費力跟他描述自己姓名是哪個字的凡人,應該不用再走那麼久了吧。
枯萎的紫荊長出來了嗎。田野真的只要有水就肥沃?動物會不會被這麼高的水線淹死……應該會飛吧,至少也會爬樹。但凡長了腦子。
漫無目的想了片刻,茶又涼了。
他無知無覺地端起瓷盞想喝,結果那杯子居然揚不起來,就像有人按住了另一端似的。
“呃……”遊絲說,“這個……是上神……”
少白頭看樣子生怕鬼帝雷霆大怒把上房掀了,或者跟前天晚上那樣原地噴火。
明韞冰卻擺了擺手,沒說話了。
以他為中心,從神明法器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見圈禁的整個陣法,都是以他為絕對中心的,也就是說——與其說那術法是布在這房間裡,不如說是在他身上,因為只要他一動,周圍的紋路都在遊走變動,牢牢地把他按在神靈的包圍掌控之中。
遊絲其實還能看出明韞冰和梁陳靈魂之間還有一種屬於他們鬼族的契約。那東西就很邪門了,從他眼裡看就像千絲萬縷的線纏在兩人之間,凡人卻看不見。
作為一把掃帚,遊絲實在不能理解這一神一鬼到底是什麼關係——按照道衡的反應,不應該單純是監管關係嗎?
這半點也不像啊?——遊絲以前看過法亟度化鬼,那凶煞基本都是跪地求饒,當場嚇破膽的都有。
這兩人互相啃嘴那次,掃帚也在,不過——如果是互相傾慕,又為什麼搞的這麼僵硬?
明大人求雨是為了示愛?那為什麼他醒來一個字都不問上神啊?!這示哪門子愛啊?
掃帚快被這些問題想的成雞毛撣子了,實在暈頭轉向,最後索性跑到門口去拒絕第一百零八次上門探視的掌櫃的了。
明韞冰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地面突然飄起一陣微光,將書架上一本書如意地送了過來。
他有些意外,手掌翻覆過來發現身上也有那種微金的紋路,不知道梁陳做了什麼。
他沉默了許久,最後無聲地推開冷茶,就著梧桐細雨讀李易安。
昏昏暗暗的,讀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睡著了。
半靠在側,風在臉上就像蘆花蕩在雨季碎開一片一片的幻影。
後來遊絲化為拂塵放在岸邊,也沒有了聲音,半睡半醒裡明韞冰感覺到有人在他身邊,以手指測他的頸動脈,像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醫者。
他揚首蹭了蹭那指腹,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微光下果然是梁陳。
梁陳。良辰美景奈何天。虛設。
“晚上吃了什麼?”梁陳低聲問。
他嗓音不輕不重,但內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情緒,就像深藏著蛟龍的長川,一眼看過去反倒是平靜的。
明韞冰一向敏於此道,眼尾微揚注意他的眼睛,想從中分辨出同情或者動容:“沒有什麼,不想。”
什麼也沒有。——上神不是那種輕易能被看出心思的人。
梁陳聞言,沒什麼表情地從幾步外的桌子上拿來三層食盒,從裡面端出“翡翠白玉湯”——俗名青菜豆腐,還有一碗糙米飯,一雙竹筷。
案几上的易安集被他收